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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之巅 永明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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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罪?

    渴求过解剖星潇潇的身体?还是曾将星潇潇炼制成占卜的工具当做追求目标?

    不重要了。

    人类有许多凝聚历史智慧的名言古句。

    在未来的未来永恒流传着。

    他们说,文学是不朽的。

    时希读到过一句,从前不甚了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不懂得亲情。

    曾经甚至不懂友情。

    时希一度认为这是人类文人在特定情景下的无病呻吟。

    她曾说过,如果情绪真能左右人心的话,那么她大抵是世间的异类。

    但当珍视的存在即将离去,她才明白。

    情绪真的能改变人心。

    四时钟,是时间仙子的主场,时希在这里不会干枯。

    比起无法输送能量的黎灰,她握着星潇潇的手,仍在不间断地维持她薄弱如短烛的生机。

    “别走。”

    那句话说的何尝不能代入星潇潇的一生。

    她想和族人家人静谧地生活在永明星,却被时望拉入一场亘古的棋盘,无数仙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魂飞魄灭。

    当时希和黎灰想要补偿,她却一次又一次反向地付出,最后为此付出所有。

    “讨厌……他们……”星潇潇自顾自地呢喃着。

    他们都知道她在说的是谁。

    “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黎灰舔舔干涩的唇瓣,周身泛起五彩的光芒,“我保证。”

    本源誓言,违者不得善终。

    提前得到幕天阁那些仙子的结局,她满意笑了。

    “我讨厌死那个装叉崽了。”

    总是坐在王座上,我竟然还比不过他……真想杀回去打他一顿打得他呱呱叫……”

    看得出,在幕天阁的仙子中,星潇潇最讨厌世王了。

    ——她平常最抵触青蛙。

    他们从素昧平生走到言笑晏晏,为各自的事情兀兀穷年,情谊也未曾因此淡薄。

    而今难道要借时间长河作为汤汤锦水,长诀于今晚?

    “我在浮云楼,存了一样东西……”星潇潇的语气断断续续的。

    但有一股劲头支撑着她交代遗言。

    她说什么时希没多注意听,只是点头答应着。

    目光落在少女的每一寸肌理,与记忆中相比又推倒过去记忆中的星潇潇,将此刻的星潇潇刻印在脑海中,不想忘记。

    时希忽然发觉,他们间很久没有这种安静地坐在一起,似开始那样靠着肩背,任四时八节流淌脚下,静静地观望浏览时间长河的过去和未来。

    都怪她忙碌焦急于莫须有的未来,才一步步铸成眼下不可逆转的大错。

    星潇潇的形体有些瘦了,头发长长了些许,脸颊少肉。

    没有发冠的束缚,发丝又因为星潇潇是仰躺角度的,簌簌向后垂落。

    眼光丈量的话约摸直垂到肩胛骨处。

    ……嗯?

    时希目光移动,骤然撞进星潇潇温和的眼瞳。

    “潇潇……”

    “怎么了?”星潇潇有气无力又坚持回道。

    “你的发冠去哪了?”

    时希记得那是星辰王族的至宝,历代领头者的象征。

    它具体的能力并不被时间长河探寻,正因此才不可谓不重要。

    被有心的会星辰魔法的仙子拿到(在此特地点名星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

    届时又要飞奔过去,似前几回一样为满目疮痍的仙境收拾残局。

    时希想想都没劲。

    思绪间,黎灰的手肘顶了顶她的胳膊。

    时希没搭理这个无常的野心者。

    直到星潇潇的嗔怪声,她才惊醒这是一次提醒。

    “这正是我方才说过的。小希不乖了,都不听讲话了……”

    星潇潇极其缓慢地点了点时希的鼻头,亲昵,而且无力。

    她又一次诉说起她的诉求。

    这一次,时希没有漏掉丁点,每一句都收进的耳朵里。

    星潇潇说,她把发冠封在亮彩的命运之书中。

    留给她的小弟子的未来。

    星潇潇把她的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向时希和黎灰托付亮彩,以下一任星辰女王的身份头衔。

    但是不必时刻担忧着她,为她开绿灯,要留给她充足的成长空间。

    于危难之际照顾一二,当看在他们多年情谊的份上,捎带小野叶。

    “可惜,按辈分我还是小彩子的姑奶奶呢。”星潇潇惋惜地叹气,“没来得及相认我就要走了,有些不甘心呢……希望她以后能学的淑女些……不埋没……本殿下亲传徒弟的名头……”

    这口气是星潇潇最后的执念。

    在时希和黎灰答应,二话不说直接连带着身躯和笑颜都散了个干净。

    四时钟内无声胜有声。

    许久,黎灰才站起身换了个方向附身,正对星潇潇离开前的脸部。

    “时希你说,”他笑着,眼底却是海底不静的惊涛骇浪,“她为什么不提我们呢。连那几个时常挂念的病号也没有叮嘱一句半字。”

    “有心接近和补足过去之人,”时希平静淡然,“无望真情。”

    说出来这句话,她快碎了。

    为了缓解痛苦而有心接近的是病患,有愧而弥补的是他们。

    他们是真情的反面教材,不配得到月光的垂怜。

    星潇潇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相反的,她清楚所有,只是按下不表。

    “哼,为她做了那么多一句遗言都得不到,”黎灰暴躁无比地冷哼,“真是不记好。”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时希语调平静,却给人暴风雨前的宁静,风雨欲来的直觉。

    没由来,但她就是让人觉得她在生气。

    “我没有吗?那我偏偏要有!”黎灰不服。

    “黎灰,清醒点,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有半点对得起她吗?”

    “那你呢?你的那些事难道就对……”

    无处宣泄的怒气与委屈伤心找到豁口,朝咫尺内的另外一个人倾斜而出。

    那是深渊中无力的挣扎,内心灵魂深处的不满。

    争吵无休无止,一旦开头便再难以停下。

    时希和黎灰都不是骂街的没素质,他们不擅长口舌之争。

    可是一句接一句,难以自控地想压对方一头。

    以此夺得满体鲜血覆盖的刀叉制成的,象征胜利的奖杯,宣告自己的正义。

    他们没有动手,是双方最后的底线与默契。

    尽管都清楚这是一场借口的宣泄,却还是会对对方的话耿耿于怀,纠结这是否是对方的真心之言,在猜忌中与彼此渐行渐远。

    眼泪原本好好地憋在心底,闷在眼眶中。

    却因为星潇潇残留在此方地界中的化为意识的光点,朦胧又似是而非的两句话再无镣铐,停下吵嚷,光速破防。

    “哼,没了本殿下的絮絮叨叨,你们……可要好好过下去呀……我会变成天上挂着的星星,看着你们,保护你们的哦……”

    “……臭潇潇……”黎灰受不了飞离后,时希拢住一团空气当做星潇潇温热的躯体。

    “心好痛,你这算哪门子的保护……”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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