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自由
“禁制被激活了？”
“嗯，看来只有靠他们自己了。”唐震无奈道。
“施主可有破解之法？”
“我？”唐震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这我要能破，明天天师就换我当了。”
静亭和尚叹了口气，目光混浊地看向山顶，这一会倒是没什么动静。
“你怎么还在？”
“怎么，你能看我不能看。”冥海靠着树，嘴里叼着一根草，同样看向山顶。
“所以那段渊是怎么个状况？”
“这个嘛，我也只是略有猜测。”
“说来听听。”
“先前在那山顶，我在那石坛上察觉到一股与段渊身上很相近的气息，虽然只是一瞬间，不过应该错不了。”
“这么说来还真是。”唐震皱起了眉头，先前在那深渊里倒确实忽略了这点。
“段渊虽然说天赋不错，不过并没有一品的潜力，我也疑惑过他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一跃成为一品，不过前些年他跟徐勇干了一架，居然没干过那小子，我这才能确定他这一品水分不小，大概是借助了外力，不过在今天之前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
唐震和静亭和尚默然，倒没有怀疑他口中有水分的一品，当今天下或许也只有那么些人能说出这句话，冥海算一个，毕竟他曾经也是一品。
“照你那么说，他莫非与那天外邪物做了什么交易？”
“那我就不知道咯。”冥海耸了耸肩，“这些年段渊痴迷于寻找类似于这里一般的古遗迹，所以这些年你们很少能听到他的动静，不过这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嘛，你们自己去猜。”
“不用担心我，能杀我他早动手了。”未等老和尚开口，冥海便自嘲道。
“按理来说今天这山头应该是段渊的主场，如果他们关系真那么融洽的话没理由换人的。”冥海若有所思，道。
“此话怎讲？”
冥海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唐震，“你当真没发现他之后出手可带有一丝灵力波动？”
唐震又沉默了，眉头紧锁。
“段渊这次来的方式比较特殊，不排除他得手后把那什么天外邪物留在这里自己跑路，不过如今是那天外邪物掌控着身体，自然不会让他如愿，所以最坏的可能是他冲破禁制，一路逃回中原。”
“若是这样的话，哪有这么容易。”
“老皇帝没死，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多少能明白些什么，而我倒现在也没搞清楚，与老皇帝做交易的是段渊还是，它。”
唐震瞳孔微缩，老和尚空洞的眼神里也是闪过一丝波澜。
“那样的话能拦住老天师的，只有……”
“宋云东？老皇帝的侄子？可他不是早就脱离了皇室。”
“这我就不知道咯。”
“不对不对，老皇帝没死？你去又刨人家坟了？”
造孽啊，冥海心里不免叹息，打不过就刨别人祖坟这事，他年少时没少干，他干的最多，刨出名头来了不是，到现在不管有什么风头，不管是不是他干的，基本上都会往他身上猜，特别是一些大势力，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修为高了，人们也知道不是什么都值得他动手，只是苦了冥海，这么些年本本分分，还要成天被人污蔑。
冥海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淡淡道：“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没干。”
龙虎山下，一名中年男子被拦在了山门前。
“请稍等，我去通报一声。”看门的龙虎山青年弟子脸上露出一丝狐疑，这龙虎山平日里很少有访客，怎么最近刚好反了过来，偏偏还都是晚上，不过青年也不好找谁抱怨，毕竟来着皆客，而且这几天来的都是些不得了的大人物，天晓得这次又是什么。
“无妨。”中年男子平静道。
“不必了，让他上来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中年男子回应道道：“那就谢过老天师了。”
“可否带个路。”中年男子面带微笑地询问面前的青年。
青年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老天师都发话了，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要知道前些日子那平北王来见老天师可都没这待遇。
青年走在前头，时不时还得停下来等上中年男子一会，索性也就放慢了速度。
不得不说龙虎山景色确实不错，云烟涌动，月色中，倒像是人间仙境。
“就是这了。”
青年在一处茅房前停了下来。
“多谢了。”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大步走向茅房，敲了敲门。
“进来吧。”
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沏着一壶茶，俨然一副仙风道骨。
“世人都说这天下的山头里，当属龙虎山仙气最足，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客气，坐吧。”老天师轻声道。
茅屋确实简陋，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柜子。
中年男子也不客气，拉了一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所以宋城主今日所为何事。”
“真要说起来，倒也算不上大事。”
“就比如，在这看着我。”老天师淡淡道，放下了茶壶，转身去拿杯子。
“不敢，不敢。”
“天下谁人不知道你宋云东武道第一的威名，你有何不敢。”
“与您相比，就如同皓月与萤火，不值一提。”
“那你就太妄自菲薄了。”老天师笑了笑，将一个杯子推到宋云东面前，然后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龙虎山的茶可不那么好喝。”
宋云东轻咳了几声，无奈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若是不愿，这世间又有谁能逼你。”
“人生在世，谁没有些难言之隐。”宋云东叹道。
“可是命只有一条，你就不怕留在这里？”
一道闪电自屋外划过，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远处的一棵大树，宋云东的身子微不可觉地颤了一下，脸色瞬间紧绷。
“这江南的天气就是这般多怪。”
宋云东尴尬地点了点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怎么？还捏着那把破剑，不然我站着给你砍两下？”
宋云东紧握着的右手这才松开。
“在你之前，周恒也来找过我，不过却是让我不要插手此事，倒是令我有些意外。”老天师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缓缓道。
“所以，您答应他了？”
“你以为你今天能坐在这里跟我这老头子掰扯是因为什么，凭你手上那把镇国神剑？”老天师摇了摇头，失笑道。
“倒是我托大了。”
“我毕竟比你年长，等你到我这个岁数，我倒真不见的是你的对手。”
宋云东嘴角微扯，一时之间倒确实没想到如何回应，只是勉强挤出个笑容。信你就有鬼了，别人都是越老越疲软，你是越老越妖，等我到你这岁数你要是还在，那还得了。
“听说我那徒弟这些年在山下受了你许多关照，说起来倒是得与你说声谢。”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你又打不过我，你也拦不住我，何必走上这一遭。”
“这……”
“好了，不逗你了，这次估计不用我出手。”老天师笑了笑，给宋云东空荡荡杯子倒上了茶。
“为何？”
宋云东脸上流过一丝不解，老天师不可能眼睁睁地让这么个祸害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他此次来也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思来的，老天师虽然嘴上说说但应该不可能下死手，他也就拦上一拦，要是实在拦不住也就算了，不管结果如何，两边都不得罪，无非是自己背些骂名，不痛不痒。
“如果没猜错的话刘西元估计会合道那座屈云山，我不认为那东西能在他手上讨到什么好处。”
宋云东陷入了沉思，刘西元？他还活着？
“那岂不是说……”
“嗯，重回一品，代价是永远留在那座山上。”老天师淡淡道。
宋云东不语，面无表情地举杯，一饮而尽，“那就告辞了。”
下山有很长一段路，乌云渐渐遮住了月色，宋云东却没有为解决了这个麻烦而感到愉悦，他在惋惜，为自己那仰慕着的前辈惋惜。
“追求自由的人，结局还是不自由吗。”
宋云东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想来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