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百态
“爷爷，为什么我没有爹娘啊。”
一个小男孩拉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失落的问道。
“你爹啊，去保家卫国了。”老人宠溺地看着小男孩，轻声道。
“那我娘呢？”
“她啊，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会的。”老人道，满是沧桑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小男孩不再开口，自他记事起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哪怕一面。
“你呀，得快快长大，爷爷啊不可能永远看着你。”
“为什么啊。”
“爷爷也总有一天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到那时候，你就成一个人了。”
“为……为什么啊？”小男孩突然哽咽，泪眼汪汪地看向老人。
老人摸了摸男孩的头，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男子汉嘛，可不能哭。”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声音颤抖道：“我不哭，我不哭，但你能不能别走。”
老人看向远处，“如果可以，我也想向天再借个几十年，看着你长大，结婚，生子。”
……
一处城头上，守军们刚打退一次蛮族的进攻。
“可这水终究不像酒，喝再多也解不了乏。”
一名士兵随意地将水壶里的水浇在脸上，冲淡了满脸的血污。
“知足吧，有些地方可是连水都喝不上。”另一名士兵灌了两口水，感叹道。
一名木讷汉子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擦着刀上的血，脸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过没几处是新的。
新兵们开始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因为不管如何言语他永远板着一张脸，不过经过这几场大战，他们心中的那点芥蒂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因为这位实在是太能打了，许多人现在还能坐在这里都是因为他。
“我说老冯，你来这也有些年头了，没想过回家吗？”
老冯，是大家木讷汉子的称呼，没几个人知道他叫什么，大家都这么喊，老冯便成了他的名字，人们只知道他来这里有些年头了，没几个比他资历老的，毕竟这种仗死伤太大，这里新兵占多数。
“家……”木讷汉子擦刀的手慢了下来，不过又缓缓地摇了摇头，“这里就是我家。”
片刻的歇息后，蛮族再次袭来。
“狗娘养的黑鬼，没完没了了？”
老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空洞的眼神里再次闪烁起光芒，仿佛他本就是为杀戮而生。
“大人，这样下去，将士们的锐气要消磨完了，当下或许应当主动出击。”
一身金甲的镇南王，默默地听着这些建议，没有开口，一时间帐中的气氛有些凝重了起来。
过了良久，镇南王缓缓地摇了摇头，英俊的面庞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无奈，“收紧战线，尽量减小伤亡。”
“可是……”
“无需多言。”镇南王摆了摆手，沉声道。
简单的会议过后，镇南王独自坐在帐中，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喃喃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
一老一少，走在茫茫的大漠之上，虽不是酷暑，依旧是酷日炎炎。
“我说大长老，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能找到那什么镜子？”青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抱怨道。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北地，这正是我太岁岛重振雄风的大好时机。”大长老得意地说道。
“一面破镜子而已，真有那么神乎？”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真要这样，那龙虎山也有一块，这么些年不也没人去抢。”青年撇了撇嘴，反驳道。
“说得轻巧，你去对付那老天师？”
“保不准那什么老天师也是被你们吹嘘成这么厉害，那武评榜不也没他的名字。”
“你就是把那前十拉出来估计都不够老天师一只手打的，你觉得换作是你好意思跟他一个共用一个榜？”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反正我不信。”青年扮了个鬼脸，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这辈子要是有能耐跟那老天师过上两招，这江湖上保准少不了你的美名。”
大长老这样说着，走在前面的青年确实愣了下来，急忙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古怪景象。
“也没听说这里有座大山啊。”
“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大长老大笑一声，大步走上前去。
青年连忙拉住了大长老，眼神里透露着一丝狐疑，“有古怪，也不像海市蜃楼，还是小心为妙。”
“行了行了，待会再跟你解释，那镜子就在那里，机会就这一次，错过可得后悔一辈子。”
青年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女孩有些忐忑地说道。
“放心，你爹肯定不舍得打你。”男孩双手背在脑后，欣赏着这山中的大好风景。
“我说的是……”
话音未落，一名儒衫老者出现在了女孩面前，不过老者显然对捂着嘴巴的的女孩没有想法，径直地走向一脸享受的男孩。
男孩脚下一轻，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老者揪着衣领提在了空中。
男孩一脸惊恐，拼命地挣扎着，可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可以啊小子，不想学就算了，还要带坏别的孩子。”老者微笑道。
男孩挠了挠头，笑了笑，不敢看向老者。
“彩儿，你先回去。”
“好……”女孩犹豫了一下，朝山下走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恰好与老者对上眼神，急忙小步朝山下跑去。
老者叹了口气，将男孩放了下来，甩了甩衣袖，轻声道：“你跟我来。”
“这山上这么多果子，难怪你不让我们上山。”男孩含糊不清地说道，不停的往嘴里送着各色浆果。
“你要是读书有这劲头就好咯。”老者坐在一块青石上，无奈道。
“读书有什么用，多少人不读书照样活的好好的。”
“所以说要懂得珍惜啊。”
“珍惜，有什么好珍惜的。”男孩打了个饱嗝，硬气道，“照你们说的去考个功名，然后去祸害百姓？”
“都说你玩性大，这么些日子不也学到点东西。”老者摇了摇头，笑道，“那我问你，你是不想为官还是不想祸害百姓？”
“这……嗯……都不想。”
老者依旧满脸笑容，接着问道：“那你是想这世道好些还是坏些。”
“那自然是好些。”男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你是觉得你的不作为能让这世道变好？”
“我……”男孩低下了头，面露难色，“我不知道。”
老者猛然拍了下额头，“我倒是说了些不得了的混账话。”
老者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男孩，“哪怕你过了今天便把我的话忘了，其实也没什么。”老者摇了摇头，失笑道，“算了，越说越糊涂。”
“你还没吃够，这山里蛇虫可不少。”
“我才不怕。”男孩嘟囔着嘴，跟上了老者。
“怎么，不怕我回去揍你？”
男孩撇了撇嘴，“你那鞭子还没我使的多呢。”
“也是。”老者爽朗的笑道。
一老一小，迎着夕阳走下山来。
……………
“他是怎么疯的？”
“十几年前，发生了一场叛乱，他儿子就在那叛军之中，奉命平叛，他亲手把儿子杀了。”老者磕了磕烟斗，感慨道。
街道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摇摇晃晃地走着，时不时蹦哒两下，吓坏不少少男少女。
“那他……”
“嗯，只剩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