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这话问的有道理,给的条件虽然不高,但是再怎么说也要符合一定的道德标准,毕竟教师还是个很伟大的职业。
在座的人都点点头,村长也若有所思的说:“那就先以实习老师的身份,考察一星期,我们一星期后再做决定。”
在座的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会开完了,大家离开散场,靠门近的这位年轻老师便随手打开门,想让村长门先走,她顺着看了一眼门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办公室还未出去的人觉得好奇,都快步挤到门口看,大家心里的石头一下放下了,刚才的问题看来基本不用考察了,这位曹老师太会和孩子们玩了。
外面不远处的操场上,曹美术老师正趴在地上,背上背着三个山里的孩子,这几个孩子兴奋的抓着他的衣服,如同驯服了一只凶猛的大型野兽一般,曹美术突然快速的爬几步,装作要咬前面的一小孩,这孩子兴奋的大叫着跑到一边,里面旁边的孩子又围上来逗他,和这个大朋友没有一丁点的距离和隔阂。
村长左右看看,心里叹口气,心想这家伙不会真的脑袋有问题吧,这明明是个智障儿童的行为。
从今天开始,颜展正式成为山村小学的一名实习代课老师。
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空位置,曹美术老师就坐这里了,对面是全校最年轻的一个女老师,名字叫林芽,青春靓丽,是山村青年男性的最佳择偶对象。过道旁边旁边的是热心的吴老师,她是资历最老的教师,大家都喊吴姨,吴姨的对面就是秦校长,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人。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大家便熟络起来,除了林芽,大家都在旁敲侧击的想从颜展身上挖点八卦或者底细,不过一无所获,连颜展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
因为学校里没有人懂美术,这六位老师都无从考核颜展的专业性,还是秦校长有办法,他说:“曹老师会画什么,那就画点什么,画的好不好一看不就知道了。”
颜展挠挠头,他不知道该画些什么,自从跟着村长过来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在被这些人摆弄,自己根本说不上一句话,好在他也无家可归,可长期住在曹源生家也不是事。
下午老师们陆陆续续的去教室上课,他们异常的繁忙,通常刚下课来办公室喝了一口水,便又匆匆的去下一个班了。
一下午,颜展看着这些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自己坐着却无所适从,他也想帮这些老师分担一下,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做。
这一天快放学的时候,秦校长把颜展带到传达室,这传达室里面有个小隔间,里面也只有一张床,平时美术老师的事不多,所以按照约定,他也要负责门卫的工作。
下午的时候,太阳还老高,学校就放学了。
颜展站在校门处,目送一个个学生离校,有几个上午还和他玩的屁孩子认出他来,偷偷的跑到他身后,踹他屁股一眼再赶紧跑掉。
颜展也不生气,这是孩子们打招呼的一种方式,这说明这些孩子打心里喜欢他。
所有的人都走后,秦老师等老师们也离了校,校园里瞬间冷清了下来。
这所学校左右都没有什么邻居,孤零零的,只有两条山路延伸到山里的六个村,平时这里也没有人来,所以到了晚上,格外的孤寂。
颜展馋酒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一个人走在山里黑乎乎的小路上,四周传来虫鸣之声,似乎这大山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走的对不对,他只是想找个临近的村子讨点酒喝。
走着走着,突然黑暗中蹿出来一群人正哇啦哇啦的说些什么,颜展也没听清,扔了手电筒本能的要往后跑,却听见后面的人说:“你忘记来喝酒了,俺们特地来找你的!”
颜展看去,原来是曹源生带着儿子,还有老顾几个人来找颜展,太奶的喜丧要举行三天,今晚是最后一晚,老顾看着看着太奶的遗像,就想起来贵客没有来,这一打听才知道颜展应该还在学校里。
于是他们几个便来这边找颜展,颜展一听大喜过望,本来还犯愁去哪里喝酒,这下酒自己送上来了。
那凶凶的篝火又燃烧起来,把这一片的潮气烤走,周围显得十分干燥温暖。老顾拉着颜展直接坐到上座,连着几天这个村子的人也熟悉起颜展来,又是一个个来敬酒,有些人听说颜展成了山里学校的老师,也举着酒过来敬酒,嘱咐颜展好好管教自家儿子。
这顿酒又是喝的飘飘然,有人来拉着颜展跳舞,颜展就跟着跳,有人来聊家常,颜展就跟着聊。大家都挺喜欢这个无惧无所的外来人,甚至比他们这些山里人还要豁达亲近。
到了午夜,火已经快要灭了,大部分人也早回家了,颜展醉意朦胧的看了眼,就剩下五六个人了,曹源生过来问道:“今天晚上你怎么睡,要不还睡我的小屋子里吧!”
颜展摇摇头,说:“这几天麻烦你了,我该去学校了!”
曹源生没多挽留,领着颜展回家里,翻出几件老旧衣服递给颜展,然后又把一壶烧酒拿网兜套起来提给他,说:“山里潮气大,冷了就喝点酒!”
颜展到了别,就一步三摇,左晃右晃的回山里学校,本来就喝的有点高,自己在这里昏暗的山路里心里还有点发怵,山里的寒风吹过来,颜展打了个激灵,突然脚底一滑,便跌了出去。
手电筒摔坏了,酒坛子也摔碎了,这可把颜展心疼坏了,他一点点的摸,把摸到的大瓷片的举起来,把里面的酒倒进嘴里,手里就剩下那团衣服了,左右前后的看看,深夜里的山路,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一点方向坐标,看哪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山林树木在摇摇晃晃。
最致命的时候,颜展忘记了自己刚才走的是上山的路还是下山的路,也记不清刚才是往前走的还是往后走的。
迷路了。
好在酒劲挺大,浑身热乎乎的,完全能抵消掉夜里的寒气,管他前后还是左右,颜展认准了一条路便走了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酒劲上头的厉害,身上变得冷起来,颜展就摸着黑,把曹源生给的衣服能套的都套上。
不知道怎么走的,他又来到了一个地方,旁边的篝火噼里啪啦,地上还蹲着三只长着尾巴的恶魔,他们正在烤着火,叽里咕噜的说些奇怪的腹语,这一次颜展看清了他们的脸,那几张脸变成他心底最恨最想杀掉的样子。
颜展怪叫一声,冲了上去,直接手撕掉了一只恶魔,其余的两只像受到了致命的惊吓,惊恐的看着双手鲜血淋漓的颜展,似乎他才是真正的恶魔。
颜展气呼呼的冲上去,看到他的脸像黄羽丘,他更加生气了,冲上去要把他撕烂,忽然四周传来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
睁开眼,原来是个梦。
四周围满了上学的孩童,他们看着躺在山路上呼呼的大睡的颜展,因为昨天他站过一班放学岗,所以不少孩子认识他。
颜展一骨碌爬起来,不由得浑身发抖,昨天的寒气已经把他的身体冻透了,现在的他浑身冰凉,四肢麻木。
再看看身上,乱七八糟的套着衣服,有的裤子套在胳膊上,有条衬衣还穿进一条腿里。
真实个智障人士的糊涂装扮,秦校长正站在嘻嘻哈哈的孩子中间,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笑呵呵的给秦校长鞠了个躬,问了声早,他这一站起来,浑身的装束抖抖的更是滑稽,秦校长摇摇头便走了。
颜展跟着孩子们一起回到学校,又去传达室里换好衣服,到门前来站岗,想着秦校长那无可奈何的表情,颜展觉得曹美术这个名字将没用了。
学生都入校后,颜展象征性的来到办公室和所有人打个招呼,秦校长还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等到所有的老师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就剩下了秦校长和颜展。
秦校长语重心长的说:“曹老师,你说说你像个什么样子,你有个老师的样子吗?”
颜展低下头,心里却窃喜,因为秦校长叫他曹老师,不过他也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毕竟一个老师醉醺醺的让学生看见,不成体统。
“晚上,你来我家,和我喝几盅,我和你交代带事情!”
“嗯……好。”
这一天颜展提心吊胆的,不知道秦校长是要做什么,虽然他知道秦校长没有坏意,但是这种高低之差和做错事的羞愧还是让他不知所措。
晚上,学生们离校后,颜展关闭了校门,跟着秦校长一前一后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被带回了家。
秦校长的住宿很普通,他的老婆也很贤惠,忙前忙后不一会整了一桌子菜,但是她却坚持不上桌,笑着说自己吃过了,然后就躲进了隔壁房间。
两杯酒下肚,秦校长倒是没有数落他,颜展也敞开心扉,无拘无束起来。
“曹老师啊,我当了大半辈子老师了,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秦校长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