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白眼女孩
第二天一早,颜展便背着画板袋子,收拾好简易的画具出发了。
路上遇见了黄老师,他看着颜展好奇便问:
“哎呦,颜展这次是志在必得啊,紫罗兰美院还有几天才开考呢,这就出发啦?”
颜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希望这一路别出岔子,也别耽误了考试!
九点才发车,六个小时能到上海。
颜展就看着候车大厅里人来人往的行人,在脑海中勾勒出他们的动作,神情,默练速写,考前也只能这样备考了。
“颜展!”
回头一看,是毕小鹿背着画包跑了过来!
“你怎么跟来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上海,我担心你出什么事!”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能出什么事,一个人去还方便,你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居然敢嫌弃我?”
小鹿气鼓鼓的瞪着眼看着他,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好吧,好吧!带上你,你和你姐姐说过了?”
“你个傻子,和她说了我还能跑得出来嘛?”
“那你晚上回不去,你怎么解释,肯定露馅了!”
“我就说我回我爸哪里去了!”
颜展摇摇头,这个傻丫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了他撒谎都不带脸红的,若是她的艺术细胞也这么发达就好了。
虽然经过了半年的强化训练,但是似乎在小鹿身上没有展现出来什么效果,她的画依旧非常差劲,可能是她对艺术她是一窍不通,颜展挺担心她一个证也拿不到。
火车出发了,很久没有离开这个县城了,两边的树木和道路急速的远去,他们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再花两三天的时候去满足一个盲人女孩小小的心愿。
颜展有些担心的看着窗外。
小鹿则开开心心,她觉得颜展是去做一件伟大的事情,而她就是伟大的见证人。
车终于到了站,两个人不舍得打车,在地铁里绕来绕去半天后,终于坐上去华山医院的二号线。
“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她带点什么?”颜展说。
“我都准备好了!”说着小鹿从包里拿出一些五颜六色的头绳,花花绿绿的还挺好看。
“还是你用心,我寻思买点香蕉什么的水果呢?”
“真土,又不是去动物园看猩猩,买什么香蕉。”
两人从静安寺下了地铁,又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华山医院。
和前台对接了好一会,前台的阿姨是个热心肠,知道这两人是千里迢迢赶来探望病人的,就带着她们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
像君君这么年小的患者并不难找,走到最后这一层最后一间的时候,里面传出来难闻的味道。
三个人进去看了一眼,不是君君,刚要往外走,突然又感觉眼熟,轻轻喊了一声:
“君君?”
病床边,一个看起来十分疲惫的黑瘦阿姨转过头看着他们说:
“你们认识君君吗?”
虽然君君在病床上躺着,但是和初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她的头发全掉光了,变的光秃秃的,面色看上去非常不好,整张脸蜡黄,没有一点女孩模样。
君君似乎听到了有人叫她,睁开眼睛说:
“妈妈,我听到有人叫我!”
颜展看的难过,蹲下来握着君君的手说:
“我是那个会画画的哥哥!”
君君的脸色突然露出喜色,不一会又一阵委屈的说:
“君君现在没有头发了,不好看了!”
“记不记得我给你画了飞镖和护额呢,这次我给你设计一款最漂亮的发型吧!”
君君很开心的眨着眼睛,小鹿却在一旁看着她难过的哭出声来。
君君侧着耳朵听着说:
“哥哥,是你的女朋友也来了吗?”
颜展停顿了下说:
“是!”
“她一定很好看吧!”
“很漂亮!”
小鹿握着君君的手说:
“姐姐和你一样好看!”
不一会,君君似乎累了,微笑着睡着了。
君君妈妈便把颜展和小鹿叫到病房外面说:
“谢谢你们了,世上还是好人多,辛苦你们了。”
“阿姨,君君什么时候病能好起来,我来给她画画!”
没想到君君妈妈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她说:
“君君的日子不多了,病没有治好,更重了,这个孩子从小命就苦,她就两个愿望,一个是能看一眼这个世界,二是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人都快没了,哎!”
说完,三个人都哭了。
颜展擦了擦眼泪说:
“阿姨,你放心吧,这两个愿望,我都能帮她实现。”
小鹿疑惑的看看颜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颜展偷偷的和小鹿说:“其实我一直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从未告诉过别人,如果你的感知力足够厉害的话,今天也带你一起见识一下。”
等到颜展把画板颜料准备好的时候,君君醒了过来:
“妈妈,疼!”
君君的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她的脊背弯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像是有张大手强行要把她掰断一样,脊背上的骨关节一股股暴露的触目惊心,像是要冲破那层薄薄的肉皮一样。
“君君,我现在准备给你画画了哦!”
看着君君疼痛消失了,颜展说道。
“哥哥,能给我画上头发吗,长长的带着香气的头发。”
君君挠着自己的光头,脸都羞红了。
“当然可以了,什么都能帮你画,不过画完你要好好休息,我还要给你个惊喜哦!”
“我还想有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可以吗?”
“当然可以!”
神笔在手中生成。
颜展曾经下决心不再动用神笔,但是这一次不得不用。
看着君君那双充满希望的雾蒙蒙的双眼,付出三年又如何。
开始画了!
君君在病床上尽量忍着疼痛,坐的端正,她微笑着,好像已经想象出来自己在画中美美的样子。
大红加上湖蓝色,将头发和瞳孔的暗色先表现出来,然后用大量的钛白淡黄和一丁点暖紫,画出她的肤色。
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君君明显在强撑着,颜展只能争分夺秒。
她就像一个坚强的哨兵,把所有的遍体鳞伤都咽进了肚子里,咬紧牙给颜展露出最好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