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钱有时是机会的毒药

    目送王晋离开，躺在床上不起的赵承刚浮想联翩，感到王晋和华蕊这两个孩子不堪重任机率太大。他自责自己当初以貌取人，痛失千亿资产承继时机，以至于完成“抗战完胜”棋局已经不能。

    那是二十年前，成都市劳动人民文化宫还在总府路，这里茶园是成都民间象棋高手荟聚之地。赵承刚也经常来此切磋棋艺，寻找势均力敌的对手，共同完成“抗战完胜”的棋局重演。华鹏董事长出1千万元悬赏专业棋手来破棋局，全国冠亚军不要钱也认真试过局，终不可解，故寄希望于后代。赵承刚当时上海财经大学毕业，被华鹏召来传授棋艺，混迹全国正规与非正规的下棋之地，棋艺水平已达大师标准，但是没有做到棋逢对手，所以始终破解不了棋局。

    那是一个绵绵秋雨天，茶馆的人寥寥无几。无对手下棋的赵承刚低头喝茶，闭目养神，脑门出现古谱《适情雅趣》残局第62“控告无门”一幕。这时一个中年妇人低声问道:“师傅，掏耳么？”

    赵承刚是油耳，不存在掏干耳球的问题，很不高兴睁开眼说:“你坏了我闭目练棋。”

    “实在对不起。”中年妇女连忙道歉，“我们下一局让你高兴，来赔不是。”

    赵承刚不正眼看对方，没好气说:“好吧，我让你一个车。”

    “不敢当。”对方诚惶诚恐说。

    赵承刚说:“那好，二十步之内我必直捣你九宫之内，擒获你王。”

    雨停了，来文化宫下棋看棋的人多了。今天，大家都来看采耳妇人与常胜将军大战。本来五十回合后采耳妇人可以吃车绝杀对方，却选择吃兵，让全场人嗤笑采耳妇人棋艺低劣。采耳妇人对赵承刚说:“这一步捉放曹算是我今天赔罪你了。”

    又战二十多步，赵承刚的车最终在对方炮打老王中来救驾挡上。车壮烈牺牲了，这棋已经下了三个小时，赵承刚恼羞成怒推倒棋盘，丢出百元大钞说:“这局我犯了轻敌错误，认栽。下午再来，你能赢我，给你1千元。”

    采耳妇人没有收钱，转身走了，从此再未出现在文化宫。赵承刚问那位90多岁看棋常客:“爷爷知道采耳妇人的事么？”

    老人家说:“她父亲是佛学大师，精通佛文化、哲学、道学、医术，解放前先后在五所大学任教。抗战期间曾战胜来蓉挑战的‘棋坛总司令’，被尊为‘无冕之王’。可惜后来竹涧泉老先生被打成右派，关进监狱。他的女儿竹咏春流落街头，靠帮人掏耳屎谋生。”

    听到这里，赵承刚顿悟，今生能帮他共破‘抗日完胜’棋局的人，已经擦肩而过。他走遍成都各公众场所，寻找竹咏春，无果而终。

    想到这些，赵承刚泪如雨下，深深自责，当初不该拿钱来小看一位棋王之后。人生需要金钱，但是有追求高尚事业的人，常常是心高气傲，不肯为三斗米而折腰。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人可以做下等事，但是不可以做无尊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