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瓦剌,信仰,联合
玉门关口下,二十余名蒙古壮汉手持锋利的弯刀,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包围圈,将提亚姆和刘灼两位勇士紧紧围住。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挑衅,仿佛在嘲笑这两位手无寸铁的旅者。
逃亡的旅途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甚至连武器都遗失在了途中。此刻,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提亚姆左腕下藏匿的那把袖剑。
“他们竟然没有武器!”其中一名蒙古大汉用他们独特的语言轻蔑地嘟囔着,仿佛这场战斗的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然而,面对二十余名精壮的蒙古人,提亚姆和刘灼两人却显得异常冷静。
突然,两名蒙古大汉率先发动了攻击。他们挥舞着雪白的弯刀,向提亚姆猛砍过来。提亚姆身形一闪,往右一躲,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的攻击。
紧接着,他抬起左手,迅速摸向了一名蒙古大汉的脖子。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提亚姆的袖剑突然弹出,瞬间从那个蒙古大汉的脖子穿透到头盖骨。整个过程快如闪电,让人目不暇接。那名蒙古大汉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余的蒙古大汉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暗器,一时间竟不知所措。然而,提亚姆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他下盘稳住,一个转身,将左手的袖剑狠狠地戳进了另外一名蒙古大汉的腹部。那名蒙古大汉疼得哇哇直叫,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其余的蒙古大汉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暗器,心中不禁生出了退缩之意。
在紧张的气氛中,蒙古大汉们内部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别怕,他们就两个人!”这显然是一位大汉试图提振士气,而这句话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效果。
周围的蒙古大汉们彼此对视,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们齐声附和:“上啊!”
随着这声呐喊,他们再次紧密地围住了提亚姆和刘灼,准备发动更为猛烈的攻击。
“停!”
就在这个时刻,城楼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响亮而威严的声音,这声音如同一道命令,瞬间打破了草原上的紧张氛围。所有的蒙古大汉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城楼的方向。
“退下吧。”
那位蒙古领袖用蒙古语再次喊道,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充满了力量。听到领袖的命令,大汉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迅速地收起了武器,有序地退回到了原位。
不一会儿,城楼上的领袖缓缓走下,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在草原上留下深深的烙印。他站在了提亚姆和刘灼的面前,两人的视线与这位领袖的深邃目光交汇,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威严。
领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神中却流露出深深的歉意。他沉声用蒙古语说道:“我是瓦剌大汗的嫡子,哈喇忽喇。实在抱歉,二位,我深知蒙古人内部团结的重要性,我们不愿与鞑靼人手足相残。草原上的争斗与纷乱,已经让我们失去了太多的兄弟。”
说完,领袖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左胸上,行了一个蒙古人传统的敬礼。这个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已经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
提亚姆看着这位领袖行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他意识到,原来不止西域人和波斯人会使用这样的礼节,蒙古人也同样受到了西域文化的影响。这个礼节不仅仅是一种形式,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和尊重。
提亚姆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位蒙古领袖。他身材高大,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的头发梳成椎髻,只有中间和两边有发,而脑后扎辫,这是蒙古人常见的发型,显得既独特又威武。他的脸盘宽大,仿佛能够容纳整个草原的宽广与辽阔;眼睛细长幽邃,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与智慧。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雕像。
提亚姆也立刻回以同样的敬意,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右手同样放在左胸,这是他对这位蒙古领袖的回应和尊重。
领袖的目光在提亚姆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温和地问道:
“你是色目人吧,看你的长相,确实与我们蒙古人有所不同。”
提亚姆心中一动,他知道这位领袖的敏锐和洞察力。面对这样的询问,他必须谨慎回答。他微微抬头,说道:
“是,我是俺答大汗钦定前往西域的使者。”他顺势编造了这个身份。
领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似乎对提亚姆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说:
“原来是俺答大汗的使者,失敬了。”
在元朝时期,蒙古人入主中原后,为了巩固其统治地位,对境内的人口进行了详细的划分。这种划分基于民族、地域和文化背景,形成了四个等级的制度,即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四等南人。
一等蒙古人自然是元朝的统治阶级,他们拥有最高的社会地位和特权。
二等色目人,则是从泰西和西域来的各类人,通常是西域的畏兀儿人、回人或者大食人,他们通常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和宗教信仰,但因其独特的身份和才能,被元朝政府赋予了较高的社会地位。
色目人的命名有一种说法是因为他们的眼睛具有不同的颜色,因此得名;另一种说法则是认为他们来自各种不同的地方和文化,因此被称为“知各色各类的人”。
三等汉人,指的是中原地区的汉族人。在元朝的统治下,汉人的社会地位相对较低,但他们仍然是元朝经济和文化发展的重要支柱。
四等南人,则是指南方的汉人和其他一些少数民族,他们在元朝的统治下地位最低,受到的压迫和剥削也最为严重。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元的云南行省,情况稍有不同。由于云南地区距离中原较远,且大理国曾经长期统治该地区,因此元朝政府在这里并没有严格按照四等制度进行划分。无论是汉人还是少数民族,都被算作第四等级“南人”,包括那些被称为“夷人”的少数民族也不例外。
“你蒙古话说得这么好,你果然是一位出色的使者。”领袖的声音中带着赞许,目光转向提亚姆身旁的刘灼,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提亚姆正准备介绍刘灼,但刘灼已经抢先一步,用一口虽不标准但流畅的蒙古语说道:
“参见台吉(王子)。”他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坚定有力,显然已经尽力了。
领袖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草原上的狂风,豪迈而热烈。他拍了拍刘灼的肩膀,用蒙古语说道: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提亚姆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对刘灼的机智和聪明感到十分骄傲。领袖的赞赏更是让刘灼信心倍增,他挺直了胸膛,用蒙古语回应道:“谢谢台吉的夸奖。”
王子哈剌呼剌热情地迎接了提亚姆和刘灼,引领他们进入附近的一间宽敞的营帐。营帐内准备好了丰盛的酒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三人围坐在营帐中央的火炉旁,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营造出一种温馨而亲切的氛围。
在交谈中,哈剌呼剌敞开心扉,向提亚姆和刘灼讲述了自己的家族历史和身世。他自豪地谈到了自己的祖先,那些英勇善战的蒙古勇士,以及他们在草原上的辉煌历史。
他谈到了百年前瓦剌人的公主嫁给了蒙古黄金家族忽必烈之弟阿里不哥,从此有了蒙古的贵族血统;
他谈到了百年前瓦剌的也先是如何在“土木堡之变”中俘获明朝皇帝;
他又谈到了自己的父亲,瓦剌大汗布拉台吉,描述了父亲如何带领众瓦剌部落走向繁荣,以及他对父亲的敬仰和思念。
然而,就在提亚姆和刘灼刚刚沉浸交谈中时,哈剌呼剌的脸色突然一沉,语气也变得格外严肃。
他凝视着提亚姆,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作为使者,不远千里而来想要前往西域,你们真正的来意是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严肃让提亚姆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一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他明白,这次撒谎,任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提亚姆紧紧握住拳头,感受着掌心的汗水,他明白自己必须冷静应对。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和自信。
“和谈,和您的父亲,瓦剌的大汗和谈,这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提亚姆缓缓开口,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他抬起头,直视着哈剌呼剌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们蒙古真心希望与瓦剌部落建立友好的关系,共同维护草原的和平与繁荣。”
瓦剌领袖哈剌呼剌听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站起身来,向提亚姆和刘灼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道:
“这真是太好了!我也一直希望与你们的部族和人民重修于好,共同创造一个和平繁荣的草原。”
他继续说道:“我深知叶尔羌汗国对我们草原的威胁,他们不断向东扩张势力,企图吞并我们。如果我们不联手对抗,恐怕草原上的每一个部落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因此,我希望能与你们鞑靼部联手,共同对抗叶尔羌汗国。”
瓦剌王子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有传言说,一段时间以前,鞑靼的俺答大汗曾经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穿过大明长城,前往西宁(今青海)求佛,所以我连夜守在必经之路沙州,就是为了能够遇到俺答大汗,然后向他表示我的诚意,如今他竟然主动派使者来了,真是惊喜。”
提亚姆故作镇定,沉思了一会儿,表示:“我们一定会将您的意愿禀报给大汗,我相信大汗也会非常愿意与您联手。”
正当提亚姆和刘灼以为和谈将会顺利结束时,哈剌呼剌的语气中突然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恳求,他顿了顿,然后说道:
“我还有一个请求。”
“我们需要你们支援我们一些勇猛的蒙古战士。”哈剌呼剌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他接着解释道:“如今的瓦剌,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我们被西边崛起的叶尔羌汗国所控制,他们野心勃勃,不断扩张势力。就在不久前,叶尔羌还刚刚灭了吐鲁番国,现在又把魔爪伸向了瓦剌的心脏。
为了保卫我的人民,我们不得不与叶尔羌求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放弃了抵抗。实际上,我们的腹地,早已在叶尔羌的控制之下,我们派兵镇守玉门关,正是为了能够找到可以结盟的盟友,然后联合从外部解瓦剌之围。”
提亚姆听到哈剌呼剌解释当前形势后,内心充满了震惊,没想到瓦剌的形势已经如此严峻。
他感到内疚,因为作为一个假使者,他原本就没有权力代表鞑靼蒙古做出任何承诺。
然而,提亚姆也明白,此刻他不能退缩,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否则他和刘灼将会小命不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回答道:
“那么,我会将您的意思如实传达给我们的大汗。请您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确保大汗能够了解到瓦剌的困境和需求。”
“拜托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恳请鞑靼的大汗能够亲自率军,助我瓦剌一臂之力,夺回我们的国家。”哈剌呼剌的声音中充满了恳切,他望着提亚姆,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哈喇忽喇明白,提亚姆作为使者,此行代表着鞑靼蒙古的意愿,所承担的责任和压力非同小可。因此,他向提亚姆深深地行了一个捂胸礼,这是瓦剌部落对尊贵客人的最高礼节,以此表达他对提亚姆的敬意和深深的感谢。
然而,当提亚姆听到“亲自”二字时,他的眉头不禁紧锁。他疑惑地问道:
“亲自?为何需要大汗亲自率军前来?”他感到有些不解,甚至隐隐有些生气,觉得这位瓦剌的将军似乎有些得寸进尺。
哈剌呼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只有大汗亲自带领的军队,才能与叶尔羌人相抗衡。叶尔羌人兵力强大,战术狡猾,我们瓦剌已经损失惨重。我相信,只有大汗的智勇双全,才能带领我们战胜强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希望大汗能够亲自来见一位故人。他们两人数十年前曾是一起围猎的好友。我相信,这次重逢将会为两个部落带来更多的合作与机遇。”
提亚姆沉默了片刻,他明白哈剌呼剌的请求并非无理。大汗的亲自出征,不仅可以鼓舞士气,更能确保战争的胜利。而旧友与大汗的重逢,也确实能够为两个部族带来更多的机会和可能。
“好吧,我会将你的请求如实传达给大汗。”提亚姆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接过哈剌呼剌递来的木制令牌,只见令牌上刻有两种文字——蒙古语在左,汉语在右。这是瓦剌部落的信物,意味着在未来的日子里,提亚姆可以凭借这块令牌在瓦剌的土地上自由出入。
“我希望二十日后,你可以在东帖良吉惕(瓦剌的战争堡垒)东边十里的土丘与我汇合。”哈剌呼剌补充道。他相信,在那一天,他们相信我们将会迎来一场决定性的胜利。
提亚姆此刻矗立于嘉峪关之前,内心波澜起伏,充满了无尽的挣扎。他深知,瓦剌领袖哈剌呼剌寄予的厚望与信任,如同巨石压胸,让他倍感沉重。
如果假戏真做,做这份联合的口信,或许能成为瓦剌的希望,引领他们的人民走向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身旁的刘灼,试图从这位并肩作战的伙伴眼中,寻找到一丝指引或慰藉。然而,刘灼的眼神也同样迷茫,透露着深深的犹豫,似乎也在为接下来的抉择而辗转。
提亚姆再次回望嘉峪关那巍峨的关口,它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与未知的命运分隔开来。
他明白,如果选择前往西域,那么这至关重要的口信可能会因此延误,瓦剌的命运也将悬而未决,充满变数。
然而,如果他选择原路返回,去寻找大汗传达这份口信,虽然能确保信息的及时传达,但这也意味着将错过前往于阗的时机,师母和整个团队的安危也将面临未知的风险。这种两难的抉择,让提亚姆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挣扎。他知道,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一个拯救瓦剌未来或者是他们二人以及门派命运的抉择。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目光坚定而决绝。他转向东方,那里是大汗所在的方向,也是他必须去的地方。他勒紧了马缰,让那匹战马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他们头也不回地向东赶去,踏上了前往敦煌、寻找大汗、传达联合口信的征途。
在夕阳的余晖中,提亚姆和刘灼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荒漠的尽头。二人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那么孤独而坚定,仿佛一个英勇的战士,在向着命运的挑战发起逆行的冲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