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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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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王刚被御林军送回成王府,  成王妃郭氏就带着人神情惶恐的迎上来。

    “王爷,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御林军要将我们府上围起来?”

    先帝与她丈夫之间存在那种不共戴天的大仇,成王也不曾被围过,  新帝是在外面长大,  与这些血缘长辈没什么感情,  也就没什么爱恨可言。

    对他们成王府,  与对其他宗室一样,  都是按照应有的礼仪规矩来,  这让郭氏暗自放心不少。

    可是这安心的日子还没过几天,  他们成王府突然就这么被围了,  明显是他们府上犯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这让郭氏实在想不通,她丈夫都已经残了,这些年一直长期住在别庄参禅悟道,  平日里很少回城,也不再过问朝廷上的事,  又能犯下什么大事呢?

    成王沉着脸,扫了眼郭氏与她身后的那些侧妃妾室。

    “回去整理一下你们各自方便随身携带的私人物品,做好全府上下随时离开的准备。”

    听到这话,  让一干看到他回来,  正觉有了主心骨的女眷都目瞪口呆,  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王爷这是何意?离开?去哪里?”

    被送回府的路上,  尤其是当他亲眼看到成王府被围的状态,  他已经下定决心,  与其就这么被圈在府中终老,  不如听从那少帝的安排出海闯一闯。

    “皇上不日就会下旨,  送我们成王府上下出海,  届时,  郭家、梁家都会一起。”

    这是如大皇子一案的所有涉事家族般,全都被流放到海外?郭氏瞬间脸色大变,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王爷,府上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受到如此重罚?”

    成王不耐烦的冷着脸回道。

    “你们只需按照本王的吩咐照做即可,其它事,你们不要多问。”

    说完,成王就示意下人将他推走。

    留下郭氏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心中无比悲凉,她也不想多问,可是她的丈夫在外面犯下大罪,现在不仅连累到他们些女眷与子女,还祸及她们的娘家,都要被一起流放出海,她凭什么不能问?

    谁都知道,以新帝继位以来,多施仁政的行事风格,要不是他们府上犯了杀头都不止的滔天大罪,怎会落到如此地步?想必因为是宗室,才能被网开一面的流放出海。

    以往看到成王回府,都会争相围上去争宠献殷勤的王府侧妃与妾室们,也没有顾上已经离开的成王,自从听说她们都要被流放出海后,一个个的都在失魂落魄的抹眼泪。

    “王妃姐姐,不管王爷在外面做了什么,与我们这些女眷无关啊,府上一直清清白白的,这些年都不敢与外人多亲近,怎能也被一起流放出海啊?”

    她们虽然都是内院女子,也都听说过那些出海的船队虽然赚得多,可是承担的风险也极大,几乎年年都曾听说哪家船队受损,或是全军覆没的消息。

    不是真正穷到无路可走的人,想要去搏一搏那丰厚的报酬,没人愿意冒着生命风险去做船员,因为一旦登上船出海,就只能生死由命。

    郭氏满脸灰败的回道。

    “你们没听到王爷话中的意思吗?连太妃在内,都需一起出海,何况是我们。”

    连太妃一大把年纪都要出海,他们王爷到底犯了什么大罪,才能将上面得罪到如此地步?

    也就梁太妃知道她儿子在外面忙些什么,她辈子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知道成王府被围后,她就猜到原因所在,此刻看到儿子回来,她没有多问什么。

    “这就是命,强求不得!”

    成王却回道。

    “那小儿给我们留了一条路,要求我们全家都要出海。”

    梁太妃语气平静的问道。

    “你怎么考虑的?”

    “原州的事情彻底败露,继续留在安国,最好的下场是被圈禁,等待不知哪天会到来的大赦,出海的话,虽然一切都是未知,却有可为小辈另寻出路的机会,只是连累母后跟着遭此大难,儿臣心中实在惭愧!”

    梁太妃却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喃喃自语的回道。

    “出海好,出海好啊,离这里远远的,死后哀家依旧可以做皇后,哀家永远都是这大安德宗的皇后。”

    梁太妃出身自侯府,当年也曾是京中盛名远扬的贵女,与闺中好友孝昭皇后徐氏相继嫁给当时的太子,只是对方是正妃,她为侧妃。

    她们共同的丈夫登基为帝后不久,孝昭皇后就早逝,她费尽心机的斗败宫中其他妃嫔,成功坐上她梦寐以求的位置。

    娘家梁氏也因此而受到重用,没隔几年就成功晋为国公府,倒是徐家的国公之位被一贬再贬,后来只剩下大将军之位。

    成功将徐氏儿子的太子之位给废掉,还将对方流放在外后,是她这一生最荣光的一段日子,眼看太子之位,乃至皇位,都是他们母子的囊中之物。

    结果先是她儿子因伤致残,彻底无缘大位,却被定性为意外,之后便是她为给儿子报仇心切,行事不谨慎,露了破绽,被人抓住机会拉下皇后之位,这让她实在很不甘心。

    那徐氏虽然死得早,却是到死都是皇后,死后被封为孝昭仁皇后,不仅对那已经跌入尘埃的儿子,又重新爬了起来,顺利继承皇位,对方那长相和其如出一辙的孙子,现在也成了皇帝。

    只有她,处心积虚的算计了大半辈子,抛弃曾经的自己,结果什么都没捞着,死后还只是个妃,只是妾,甚至她的儿孙,现在还要被对方的孙子给流放,凭什么命运要待她如此不公?

    出海了好,离开这安国,就没人知道那些过往,知道她的屈辱!

    看到他母亲那有些癫狂的反应,成王心痛不已,他早知道,嫁人为妾,就算后来被扶正过,依旧只是继后的经历,是他母亲心中最大的心结。

    而他之所以在残疾后,依旧对皇位不死心,有相当一部分因素,就是为了他的母亲。

    就算是继后,也是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却在被废黜后位,贬回妃位,这其中的巨大落差与打击,让曾经距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伤残而失去竞争机会的成王感同身受。

    所以他从那时起,就已定下目标,不仅要让他母后当上太后、太皇太后,恢复她母仪天下的尊荣,还要帮她母亲消去最大的心结,只要他能坐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这一切都有机会实现。

    如今他的一切谋划都付诸流水,在安国注定没有机会实现他母后的夙愿,若是去了海外岛国,就能按照安国的制度另建一个安国,那么他的母后就会是永远的德宗皇后。

    这也是成王对自己全家都被发配到海外的安排,并不是那么排斥的原因所在。

    对于京城众人而言,近来的大消息可谓是一个接一个,以女儿身进入大营的乐阳郡主,以去援之名去原州,不仅将原州所有衙门都给控制住,还以不损一兵一卒的战绩,俘虏数量多达上万的私军。

    接着便是京中的顶尖权贵成王府被围,身份格外尊贵与特殊一些梁太妃的娘家,长国公府梁家男丁被下大理寺,忠勇侯府余家男丁被下大理寺,前承相府郭家男丁被下大理寺等等。

    正当有人在私下里议论,历代皇帝继位后,总是少不了要出现的抄家灭族,虽迟但到,新帝与太尊看着宽仁,其实也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时,王修业已经带人押着一二百名重犯,踏上回京的路。

    看到伴随这一消息,先一步送回京的各种口供与账目等资料,安常煦再次被气到怒意滔天。

    “奶,我们对那些的人处置,实在太宽容了一些,您看,他们竟然是用禁药训练私军,大批训练这种不惧痛苦,只知杀/戮的死士。”

    陈凤琪脸色平静的点头回道。

    “这样就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不在乎原州驻军,将原州驻军的供养拿去培养私军了,原来是因为看不上原州驻军。”

    用禁药培养出的私军不仅不惧痛,在身强体壮的情况下,对上那些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驻军,能以一挡十都不夸张,关键是那些人在反应迟钝、思想麻木的状态下,只知听令行事,忠心耿耿得很。

    这样一支被专门训练出来的杀/戮队伍,要不是阴差阳错的落到李常欣手上,以非常规的打法,没给他们留下施展自身优势的机会,就被彻底给一锅端。

    势必会给朝廷与百姓带来莫大的灾难,原州的天河大堤更是随时面临着巨大威胁,毕竟那些人已经失去正常三观,只要接到彻底毁掉天河大堤的命令,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照令执行,不会考虑沿河两岸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奶,我改变主意了,给那些始作俑者也都灌下那种禁药,让他们尝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滋味后,再将他们给扔到海外去。”

    陈凤琪不动声色的往下翻了翻,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一份资料,里面记录着李常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令给那些不曾用过禁药的私军头目,包括原州知府等人,甚至还有他们的家人,强制使用禁药逼供的文书。

    “你们兄妹两个的性格脾气不同,某些时候的想法倒是如出一辙,既然知道那些是禁药,还要脏了自己的手,在别人身上使用,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狗咬了你们,你们直接咬回去,会让你们更有成就感吗?”

    看到那份记录,安常煦感到气消大半的同时,也有些汗颜,为自己辩解道。

    “奶,你是知道的,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不像常欣是个想做就做的行动派,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不能带头干这种事。”

    陈凤琪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

    “嗯,我当然知道,你一向只负责说说,让常欣去付诸行动的风格,常欣会成长为现在的行动派,你居功至伟。”

    安常煦很不想承认,可他想不出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因为他只需稍作回忆就能发现,他祖母并没有冤枉他,只得偷换概念道。

    “听到奶这么说,孙儿深感荣幸,原来常欣能成长得如此优秀,还有我的一部分功劳,不过孙儿认为,我与常欣能这么出色,取得这样的成就,最大的功臣绝对是您。”

    听到他这耍无赖的话,陈凤琪懒得跟他计较。

    “让人将这些口供抄一份送到成王府,记得跟他们提一下常欣取得这些口供的方式,告诉他们,让他们在规定时间内,交份诚意满满的检讨,哦,官方说法应该叫做罪己状,在他们离开前,给我当众朗读。”

    听到‘检讨’二字,安常煦的脸色就有些不大自然,他写检讨、读检讨的经验虽然不如李常欣丰富,但是次次都足以让他的刻骨铭心,印象极其深刻。

    不过现在听到他祖母让别人写,尤其还是让这些罪恶极之徒写,并当众读,他心里还是相当爽的。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杀人不如诛心,果然,论整治人,他可以永远相信他祖母的本事。

    临走前受此奇耻大辱,那些人肯定宁愿死在外面,也不会再惦记着重归故土,安常煦不怕他们不同意,敢以那种残酷的手段训练私军,他们肯定比谁都清楚那种禁药的负作用,也会比谁都忌惮。

    从原州那些本来一口咬定不知情,高喊着无辜的官员,在亲眼看自己最宠爱的后辈,被当面灌下那种药时,哭着喊着主动招供的效果,就能知道那药的威胁力有多强。

    他祖母从小教他们要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却都是正好反着来。

    不过事实证明,他与李常欣的某些想法和做法,其实也与他们这位祖母如出一辙,毕竟根子就在对方身上嘛,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安常煦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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