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父亲的变化
看着我妈对蒋欣然的这个态度，我心里越发的复杂。
月月姐把我叫到了一边，对我说：“弟弟，你知道你徐哥那件事了吧？”
我点了点头。
“你怎么想？”
“姐，我总感觉徐哥打的这个人我可能认识，我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哦？”
“那个人是不是一个胖子。”
月月姐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没看清那个人，后面查监控的时候人太多了，有些混乱，我也没有看清……不过人好像确实有些胖。”
有些胖，还姓李，这城里的人这么多，我怎么偏偏就想到李宽那混蛋呢。
“你别想别的，我们无权无势，是斗不过他们的。”
我叹了口气，说了句：“我知道……”
……
夜已经深了，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机的一阵震动打断了我的思绪。
上面是蒋欣然给我发来的一张图片，是她曾经送给我的那只小熊猫，我记得它曾经在我的衣柜里。
所以我不禁问她说：“怎么在你这儿？”
她秒回道：“你都不愿意要，还留着他干嘛，不如物归原主。”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要？”
“你上学都没带走他，敢说你在乎？”
我一时语塞，久久没有言语。
“这东西先放在我这，等时机成熟了，我再给你，让你也知道好好珍惜！”
此时，睡在隔壁床上的妈妈突然翻了一个身，又有一阵寒风吹来，我愣了愣……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随后下床把窗户关严了些。
再次躺回了床上，手机上再也没有消息。
我不是多情，只是在此刻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郑巧，我对于她，也是有愧疚的，我的犹豫伤了她。
不过想想，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时间上来讲不算太晚，她也已经释怀了。
……
第二天，也是妈妈出院的日子。
秦哥一大早就过来帮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又将我们送回了家，这才回到了饭店里。
“妈，你这两天就别再出门了啊，先过完这个年再说。”
“那怎么行，过年之前正是卖货的日子，不能耽搁了这几天。”
我劝她说：“那哪能有身体重要。”
“妈这身子已经这样了，能给你多挣点就多挣点。”
“妈……你这……”
“行了，妈知道你在心疼我，今天也没有起货，是去不了了，妈答应你再休息一天……这几天要不是月月和欣然拦着我，我早就出院了，明天必须去，要不然我那个摊位就被人给占了……”
我无奈，毕竟妈妈的心在那，拦着她还怕她一直挂念，既然这样，那我就陪她一起去算了。
之后我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
后面这几天，我一直跟着妈妈在外面卖菜，也体会到了她的不容易。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去市场，虽然说市场卖菜的跟黄叔关系很好，但也不能一直拖着让黄叔欠面子，如果去的晚的话，买来的蔬菜就不新鲜了。
这起早贪黑的模样正好是底层人的写照。
不过妈妈好像乐在其中，过来买菜的人她大都熟悉了，来买菜的时候还一直在唠嗑，我在旁边站着除了拿个袋子，好像也起不到别的作用……
只听那些买菜的人说：呀，大嫂，那是你家的孩子啊，长得真俊……学习怎么样？上大学了么？……诸如此类的话我都有些听烦了，不过倒也适应了。
……
这天晚上再回到了家。
“妈，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不出摊了吧？”
“上午去，下午就不去了。”
“都大年三十了还有人吗？”
“有……怎么没人，有些懒人不喜欢囤货，就爱在这时候再买。”
说着，她又接了一句：“儿子，明天就一上午，你就别去了。”
我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嗯，我想着咱这过年也不回家了，明天我去看看我爸。”
妈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去吧，该去的……”
“怎么去？”
我想了想，说道：“借电车去呗。”
“骑电车去多冷啊，你给欣然打个电话，问问她明天有空没，让她开车送你……”
我为难着说：“妈，这样不太好吧，什么都麻烦人家，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没事，你先问问再说。”
我假装点了点头，算是应付了过去。
……
到了第二天，我一早就去隔壁王奶奶家借了车子，穿的厚一点，戴上了帽子。
哪能真的跟蒋欣然说，先不说我好不好意思开口，只是这回村里的事怎能让她跟我一起去，村里门口的情报部门可不是吃素的……我还真有点怂。
不过这骑车还真是冷啊，迎面带着些许冰碴的寒风从裤脚进来，钻到了我全身，让我时不时的打个寒战。
不敢骑太快，怕风大受不了；也不敢骑太慢，太慢了折磨的时间就越长。
不过路上还有不少跟我一样骑电动车的人穿梭着，看着他们，我心里多少有一点安慰。
……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
把电车停到了门口，望着这熟悉的一砖一瓦，我又有些害怕进了这门……我在门口像一个小偷似的看着门内的一草一木……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迈了进去。
院里的事物一切都没有变，连边上的一个棍子都好像没有移动过位置，只不过一切都变得苍凉了些……我承认，这其中有冬日独有的特点，但不知怎么的，看着目光所及的一切，我心里竟也生出了一阵阵悲凉……
我先是抚摸了一下院里比我岁数还大的枣树，不禁怀念了一阵。
听着从屋里传来的电视机的声音，我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我爸他正蜷缩在沙发上，伸手烤着火炉，浑浊的眼球盯着电视，一动不动。
见有人进来，下意识的叫了一句“老尧”，显然是把我认成尧叔了，见没人应他，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只一刹那，那浑浊的眼神中就充满了光，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着说：“小方……冻坏了吧……”
我强忍着落泪的冲动，看着这个已有青丝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久久不能言语。
下一秒，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来，自己站着比划着他的腿，话里话外就是说他的腿更严重了，走路更不利索了。
我耐心的解释着说是因为天气变冷了，才会这样，属于正常情况，平常多走走，就好了。
听了我的这番话，他的眼神里顿时流露出一丝落寞，黯然神伤的说：“哦……知……知道了。”
说完就坐在了一边，也不再说话。
我从兜里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现金，一共是五百块，递给了他，说：“这些都是我上学之余攒下来的，过年了，买些好的吧……”
他接了过来，站起了身，指了指他吃的土豆，青菜……有些埋怨的说道：“这……过年了，你……你们吃的大鱼大肉的……”
他拽起了我，来到了那些青菜前面，激动地说：“你看看……看看我吃的这是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下一秒我不可避免地有些激动，挣开了他的手，愤怒的话都到了嘴边，可瞬间袭来的失望感战胜了这愤怒。
我双目无神地看着他，淡淡地说：“我妈住院了，住了一个月，心脏病……她刚出院，今天是大年三十，她说今天还能卖，就出门卖菜了，就为了能给我这个儿子攒点学费……”
他愣住，不再那么语气激昂。
我接着说：“你不该在我面前提鱼的，年年有余，年年有余……屁的年年有余……”
我看着桌子上的一瓶已经喝了半瓶的白酒，打开猛灌了一口，道：“爸，这年夜饭不能跟你一起吃了，喝口酒就算跟你赔罪了。”
他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艰难地把那口白酒咽了下去，只感觉喉咙一阵火辣，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本来今天是30，不该给您磕头的，咱也别那么多计较，就当给您拜个早年了。”
话音一落，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这么过了几秒钟，他双目含泪的站在我面前，扶我起来。
我能感觉到他想说什么，可他太过激动就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对他点了点头，又从身上把仅剩的零钱拿了出来，放到了茶几上，说道：“买些肉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