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事已定
我把从爸爸手里拿来的钱递给了妈妈，她看了钱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只是对我点了点头，说了句：“你拿着吧，小方，他欠我们娘俩的远不止这些。”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是同意这个说法，于是把钱小心的放了起来，将它作为上大学的费用。
“来，快帮我端碗。”
“来了。”
我们坐在饭桌旁，生活虽然艰难了些，可再也不用过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妈，你说去哪上学好呢？”
正吃着饭，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虽然这么问，心里却大致知道了妈妈心里的答案，妈妈生活下去的动力只剩下了我，我想她一定不会让我去太远的地方的。
可不曾想，她对我说：“妈希望你能走的远些，越远越好。”
我愣了一下，碗里的饭已经到了嘴边，可我这时却迫不及待的询问，于是把碗放了下来问：“为什么呢，妈？”
她也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的说：“这个家给不了你什么，妈知道你应该需要更大的舞台，而不是被拴在妈的身边。”
说到这，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说真的，妈妈也放心不下你，可是妈妈并不想变成你的累赘，来限制你的未来，妈妈不能这么做，更没有资格这么做，想去哪，看你自己的选择。无论怎样，妈妈都永远支持你……”
说完了，她好似没有说过这些话，抿了抿嘴唇，又自顾自的继续吃起了饭。
可我心里却震惊万分，我没想到平常不爱言语的母亲心里竟是这样的想法。我不知道是欣喜还是难过，拿着筷子的右手微微颤抖着。
同样颤抖着，还有我的嘴唇，我想说些什么，可好像什么都无法表达我此时的心情，于是我只能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带妈妈去看尽世间繁华！
……
来到了店里，黄叔的小电驴已经停在了门口，他正一个人在屋里喝着闷酒。
“早啊，黄叔。”
“小方？你昨天肯定没睡好吧，我不是对你说了下午再来吗，上午又不忙嘛。”
“害，没事。年轻人，火力旺。”
“还真羡慕你们年轻人。”
我笑了一下，对黄叔说：“少喝点酒，多锻炼一下，保证身体倍儿棒。”
黄叔摆了摆手说道：“得了吧，早就过了这个年纪了。”
“少喝点酒总行了吧。”
黄叔叹了一口气，拉着长音说道：“愁啊。”
“分享下呗，我想笑笑。”
黄叔用泛着血丝的眼白了我一下，说道：“我那个宝贝（重音）女儿就要回来了，愁啊。”
我从黄叔的口气中就听出来他是真拿这个女儿没办法，还记得他说过黄叔的女儿抽烟喝酒样样不落。
我虽然抱有一份同情，但却无法体会，只是摊了摊手说道：“那没办法，给她两条好烟贿赂贿赂呗，兴许能好点。”
“哎，你这小兔崽子，给我这追着讽刺我呢。”
他把酒杯放了下来，接着说：“等她回来介绍给你认识一下，看看是你的冷能熄灭她的热，还是她太烫了把你这块冰给融化。”
虽然我并不在乎这场纷争，但黄叔这个比喻还是蛮不错的。
“分数怎么样。”
我并不意外黄叔突然转移了话题，说了句：“意料之内吧。”
黄叔点了点头，道：“对于报考这件事我也不懂，你黄姐还得过些天才能回来，这边也没人能帮的了你，自己上点心。”
“知道的，黄叔，我自己能处理得好，不用操心了。”
黄叔“嗯”了一声，把最后一口酒喝光，好似还不够尽兴，又点上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看样子，真的难住他了，我心里却很期待，也有些好奇，我想看看黄叔口中的“坏女儿”究竟长的什么样子，是不是像传闻里那么“坏”。
……
高考分出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报考，我这几天仍然心无旁骛，又兢兢业业的做着分内之事。
……
报考的前一天晚上，已经刚过十一点了，大部分客人都走了，我坐在椅子上正想着明天怎么回家一趟跟小阎王报考呢。
黄叔坐在了我的旁边，翘起了二郎腿，点上了一根烟。
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就对黄叔说：“黄叔，明天可能得请假一天，要填报志愿了。”
“行，别着急，一天不行就两天，这件事上不能耽搁。”
“我知道了黄叔，就是，黄叔，明天可能还得借您的小电驴一用。”
“成，我明天早上充好电，来早点。”
我没有说“谢谢”之类的话，只是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又帮他续上了一支。
黄叔看了看我笑了笑，说：“你小子真够鸡贼的。”
我傻笑了一声，也没说话。
我和黄叔就这么坐着，感受着夏日特有的夜风，享受着只属于夏日的凉爽……
……
“点菜。”
一个熟悉又带着些脾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是谁，自从上次的争吵，我们已经有些天没见面了，此刻她却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神情有些尴尬，用胳膊肘顶了顶黄叔说：“黄叔，这个你先去吧，我有点不太方便。”
黄叔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加上他那有些血丝的双眼，有些瘆人，仿佛看透了一切，满是不在乎的说了句：“自己欠的自己还。”
我换了一种祈求般的眼神，他却连看都不看我。
蒋欣然那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人呢，客人来这吃饭了，没人帮忙点菜吗？你们服务员呢，给我滚出来！”
为数不多的客人看向了我们这边，他们的目光有些疑惑，一两个老熟人则是一副八卦的表情看着我。
我顶不住这样的压力，索性双眼一闭，硬着头皮走向前去。
我掏出了笔和小本站到了她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笔放到了本子上做好点菜的准备。
“呦，现在可真是出息了，连老同学都不认了。”
上次我对她说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荡，这让我脸上有些发烫，不过还是嘴硬选择了逃避这一话题，只是说：“顾客就是上帝，我不计较，点菜吧，我记着。”
“你嘴可真是邦邦硬啊，陈方，我还没给你要说法呢，你倒先倒打一耙了！”
我看她脸色有些不对，一些客人已经好奇的看向了我这边，我有些无奈，但终究还是服了软，说：“好了，蒋欣然，上次是我不对，我说的话太重了，我给你道歉。”
“就这么道歉吗？”
“额，不然怎样？”
“这顿饭得你请！”
“行，算我欠你的。”
蒋欣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两瓶啤酒。
看得出来她还是很照顾我的，要的菜又很平价，量也不多。
……
不一会儿，我把做好的菜放到了她的面前，当然，还有两瓶常温的啤酒。然后很自觉的坐了下来。
不想蒋欣然眼睛一瞪，对我说：“谁让你坐这的。还不快忙你的去。”
我愣了一下，她点的菜虽然比之前要少，但显然不是一个人吃得完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正好有个客人买单，我站起身来说：“好，需要什么随时叫我，我先去忙了。”
她没吭声，只是把筷子一摔，白了我一眼。
“怎么了？”
“没事。”
“呛到了吧？”
“没有。”
“你看你，还嘴硬，快喝口酒缓缓。”
“滚。”
“那行。”
我去隔壁桌算了账，去前台找了零钱，心里却有种莫名的舒坦，虽然有些被动，但好在我和蒋欣然的这道坎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