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一次的失望
换好了衣服，我对着镜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他仍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狼狈，我看着他可怜的样子，心里越发的同情镜中的这个人了。
来到了大厅里，黄叔正坐在前台滴着眼药水，眼睛通红，滴完了还要凑着灯光对账单，我看了一眼外面，大多数客人的菜已经上了，不忍黄叔这样，于是我就对黄叔说：
“黄叔，你先休息下，我先对着账。”
黄叔没有拒绝，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去了外面。我
坐到了前台，想集中注意力对账，可心里想的都是和蒋欣然刚才的那一幕。我们这算是绝交了吗？我这么问着自己。
我想应该不是的，毕竟我们也算不上朋友。
我摇了摇头，强行将注意力集中起来，不能辜负了黄叔，他还在外面忙活，我得对好刚才的账。
不然晚上得很晚才能回去，今天我已经是身心疲惫了。
……
忙活的差不多了，我和黄叔一起把剩下的桌子收拾干净，因为今天来的比较晚，把秦嫂累的够呛，我想给她道声歉，不过她没给我说声道歉的机会，简单收拾了下就回家了。
诺大的桌前就剩下了我、黄叔、秦哥照例开着更像是聊天的总结例会。
城市的晚上很少听得到蝉鸣，偶尔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代替了夏日独有的宁静。他们各自点上了一支烟，瘫坐在椅子上，一个个看起来都累的不行。
这让我心中的歉意更盛，对他们说：“黄叔，秦哥，今天我来晚了，路上耽搁了些……”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叔摆了摆手打断。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们两人也就各自这么抽着烟，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沉默了一会。
黄叔突然开口说：“陈方，你觉得黄叔对你怎么样？”
我不知道黄叔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不过我还是认真回道：“虽然来了不过十天，但黄叔和秦哥，还有秦嫂，都待我像家人一样，我心里真的很感动。”说完，我又加了句：“这是心里话。”
黄叔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狠狠踩灭，说：“那既然这样，就跟黄叔，还有你秦哥说说你自己吧。”
秦哥一直抽着烟，一根又一根，一直不说话，也没往这边看，好像不在意似的。
我也一时之间不知道黄叔问的什么意思，于是我说：“黄叔，我不太明白，指的是哪方面呢？”
黄叔眼神看向了我，说：“就说说为什么你会成为现在这样吧，我能感觉到你心里有很多事。你想要埋在心里，我拦不住，但是我想要告诉你，一直这样的话，你迟早会扛不住的。”
我抿了抿嘴，低着头，心里有点纠结。
黄叔接着说：“我只希望你说说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身上有着一份独特，总是让人好奇，可这些天我在你身上很难看到高兴，最积极的也只是感动。”
我想向黄叔要根烟，我需要这么一支烟来充作打开我心里的钥匙。
我知道，如果我要，黄叔一定不会劝我，烟给我身体带来的伤害远远不如它只对于我的益处。
我想，如果此时黄叔主动递给我，无论抽与不抽，我一定不会拒绝，可是他没有，只是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叹了口气，只是说：“我有一个不幸的家庭。”
可后面的话，我却迟迟不能说下去。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将自己的伤疤揭露给其他人。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好似耗光了我的毕生勇气。
黄叔见我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只是说：“黄叔也不逼你，不过黄叔一直待你是亲人，有什么事，就跟黄叔说，随时欢迎。”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走了，老黄，你今天就别骑你的小电驴了，我送你回去。”
一直没说话的秦哥突然说。
说完，秦哥起身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我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安慰。
黄叔走过来给我了个一个硬币，说道：“这个硬币能给我带来幸运，我相信它还没有失效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生锈的硬币，它的身上还有温度，我突然从一个只认识十天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父爱。
它很伟大，我很珍惜！
黄叔跟着秦哥走到了汽车旁、他打开了后门坐了里面，秦哥对我点了点头，我对他招了招手。
……
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我就独自站在夜里，昏暗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他随着光线的变换而跳动，这让我误以为身边的是个朋友，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朋友……
可等反应了过来，我才明白，那是和我一样的苦命人。
我把硬币攥在了手里，再次拥抱了黑夜……
走在路上，我心里有些抵触，我有些害怕带着任务失败的身份回到家里，我怕再次看到妈妈那失望的眼神。
我甚至于有了为爸爸编织一个谎言的想法。不过仔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一想法，因为谎言的背后只会是更加残忍的事实！
……
来到了家里，不出我所料，屋里的灯仍然在亮着，妈妈她在等我汇报任务结果。我走到了屋里，妈妈正在绣着什么，见我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道：“儿子怎么这么晚回来啊，累坏了吧，快歇着，今天买了点苹果，可甜了，我去给你削个尝尝。”
我却拦住了妈妈，即使知道任务的失败并不是我的问题，可我还是觉得自己不配吃这个苹果。
妈妈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对他摇了摇头，说道：“妈，先坐下。”妈妈疑惑的看着我，但还是坐了下来。
“妈，我今天回老家了。”
妈妈的表情比刚才更为诧异，我略微想了想，这才想到我只告诉妈妈这几天要回去，却没有告诉她具体什么时候。
“你又没车，怎么回去的呢？”
“黄叔把电动车借给了我。我骑他的车去的。”妈妈稍微停了停，道：“你黄叔对你真不错，要懂得知恩图报的，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的，妈。”
说完，我们双方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谁都没有开口提爸爸。
又过了几秒，我率先说：“我跟爸爸谈了谈。”
妈妈的眼神瞬间集中了起来，有些期待的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在脑中瞬间编织了一个谎言，话就在嘴边，就要说出口了，咬了咬牙，叹了一口气，还是落寞的说：“他还是老样子，我也说不动他。”
妈妈瞬间泄了气，沮丧的表情再也无法掩饰，不过，只几秒，她又安慰我说：“没事的，小方，有妈妈在呢，无论怎样，妈妈都会供你上大学的。”
听着妈妈说的这句话，我心里一阵的难过，明明她自己已经接近崩溃，可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来抚慰我。
我有些想哭，但是我忍住了，我怕我一哭，妈妈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也会崩溃……
……
妈妈起身，从桌子下面拿出了装苹果的袋子，从里面挑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递给了我。
我咬了一口，甜的有些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