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未来
回到家里，屋里仍然灯火通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一路，到了家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走到了屋里。
妈妈看到我进屋了，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同样也揉了揉眼睛，疲倦之意却并没有减轻多少，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都十一点多了，才回来啊，小方。”
我选择先回避了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妈，你怎么还没睡，还只开一个灯，这样可伤眼睛了。”
妈妈站起了身，想像小时候一样摸一摸我的头，不曾想，我已经高出他一个头了……
我低下了头，妈妈的手在过程中碰到了我的耳朵，粗糙的手让我有些疼，我毅然选择忽视了这不足为道的痛意。抓住了她的手，放到了我的脸上。
妈妈眼里噙着泪，哽咽地说：“小方，咱不干了啊，看看你自己累成什么样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地拿下了她的手，随后轻轻拭去她眼中的泪，道：“这个家，总要有个顶梁柱的，不是吗？”
妈妈沉默了好久，过后脸上出现了阵阵恨意，只剩了句：“去洗漱吧，早点睡。”
我知道她的心里在想我那不负责的父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的恨意没有了那么强烈，也早已忘记了父爱是什么味道的。
站在了玻璃前，看着镜子里确实有些憔悴的自己，我不情愿的想起了未来的路，只是心里在想：连做一个服务员都做不下去的话，哪里谈得起什么未来。我狠狠的洗了把脸，随后对自己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
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不管心情多么糟糕，早上天气的明媚总是作不了假，不过对于我这个奇葩来讲，可能雨天更适合我，反而晴天的明媚让我感到有些刺眼。
来到了店里，仍然是八点多，秦哥已经在店里了，却没见黄叔的身影。
我照例先打扫了一下外面零散的垃圾，收拾好之后，站到了门前，看了一下店铺牌：秦江饭店。右上角还有一颗星星，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甚至于连电话号码都没有。好奇心瞬间占据了我的内心。
走到屋里，坐到还在玩着手机的秦哥旁边，拍了拍他的胳膊，问道：“秦哥，为什么咱的饭店叫做秦江饭店，不叫秦孙饭店呢？”
秦哥正在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好像忘记了要打什么字，索性全都删了，最后才回道：“你觉得秦孙饭店好听还是秦江饭店好听。”
“当然是秦江啊。”
秦哥没好气的说：“那不就完了。”
他仍然刷着视频，一个视频看了两秒就划了过去。我摸了摸鼻子，没再多问。
……
转眼间又到了黄昏。
真恨不能把晚上的工作分摊给白天一点，极大的落差让人有点不适应，可该面对的还是该面对。
黄昏再次来临，这次我没觉得它有多美，反而觉得像是个催命灯，毫不留情的笼罩了整个天地，生怕你看不到。
“秦嫂好啊，下班了吗？”
秦嫂点了点头，就要向里面走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问我说：“秦孙他昨天有说什么没，有点奇奇怪怪的。”
我赶忙摇了摇头，说：“嫂子，我第一天来，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
她点了点头，走到了屋里。
我心里暗叹，看来秦哥那话还真没吹牛，看来秦哥忽悠女孩儿确有一套。不过也无可厚非，秦哥长得还是挺板正的。
这天，巧合没有再做怪，直到十点半了，没有见到蒋欣然的身影，我坐在板凳上，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零散几桌的客人，心里盼着他们早些吃完，我也好早些回家，虽然妈妈昨天嘴上说着答应我了，可我知道只要我不回去，她就睡不安生。
正当我发着呆，蒋欣然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我情不自禁地说：“你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
“拜托了大哥，我在你前面走了两三趟了，你都没发现我。”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假话，但刚才自己在发呆是真的，索性闭嘴不再说话。
她见我不说话，坐到了我的旁边，用胳膊肘推了推我说：“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这是看上哪个妞了？”
我白了她一眼，仍然沉默。
“你这人真没劲啊，你要明白啊，陈小方，现在我是客人，一个出来吃夜宵的大美女诶，别那么冷漠！”
秉着客户至上的原则，我看着她说：“那好，大美女，想吃点什么。”
“你帮我随便点点儿，再来两瓶啤酒。”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她，见她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点了点头，去了屋里。
屋里没有客人，大家都愿意在外面坐着，吹着自然风，恰着啤酒，撸着串。
我一进屋里，秦哥、秦嫂、黄叔正同时看着我，我看着他们的眼神，被看的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强装镇静的走到了他们那儿，把菜单递给了他们，说：“来活了秦哥。”
秦哥把菜单接了过来，却丝毫起身的意思，反而问我：“恋爱啦？”
我被他这突然的问题吓了一跳，被口水呛到咳嗽了两下，手里的笔都掉到了地上，说：“那是我同学，你们昨天不是见过吗。”
说完，我就去弯腰把笔捡了起来，不想，这时秦哥又补刀说：“还不承认呢，脸都红到耳根子上了。
我刚想反驳什么，黄叔又说：“同学啊……同学好啊……同学好。”
我有些无奈，求助似的看向秦嫂，她只是捂着嘴笑着，没有帮忙的意思。我索性反客为主，对秦哥说：“快炒菜吧，别老这么八卦。”
“得嘞，这就去。”
他哼着歌，一步一跳的走到了厨房。
我不想与他们坐在一起，承受着他们八卦的眼神，就去找了两头蒜，闷着头剥着。
……
没过一会，秦哥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盘子对我说：“快给人小姑娘送去吧。”
我带有威胁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秦嫂。他瞬间心领神会，把盘子递给了我，然后在嘴边做了一个手拉拉链的动作。
我把菜端了出去，又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啤酒放到了蒋欣然面前，说了句：“请吧，大美女。”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说：“坐下来，陪我一起吃点。”
我愣了愣，迟迟没有坐下去，她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道：“这么多菜，我自己一个人吃得完吗？快点坐这，别磨叽。”边说边把一瓶啤酒往我这边放了放。
我觉得再不答应就有些不礼貌了，回头看了屋里一眼，见没人注意我这边，就坐了下来。
“陪你吃点还行，但我不会喝酒。”
她没说话，打开了啤酒盖，放到了我面前。
她撩了撩耳朵上的头发，随后端起酒瓶向我举了举，这一幕还真有点不协调。一个绝对算得上美女的人这样朝你举杯，心里觉得挺别扭的。
心里想着不能让小姑娘看扁了，硬着头皮与她碰了碰，喝了一口，味道有些苦。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才对嘛。”
“你想考哪个学校呢？”
她喝了一气啤酒，然后又很不淑女的吃了一口菜，问了我一句。
“还没想好。”
“专业呢？”
“不清楚。”
“地方呢？”
“不知道。”
“怎么一问三不知啊，那去别省还是想呆在省内呢，这总知道了吧。”
我略微想了想，回道：“可以的话，我想去南方。”
“为什么呢？”
“南方下雨比较多吧，我喜欢下雨天，想想一个人在孤僻的路上，伴着两边的树，迎着夕阳，淋着清凉的小雨，闻着泥土的芳香，多么惬意啊！”
蒋欣然脸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我说：“为什么一个人呢，两个人不好吗？”
我笑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才说：“谁又能保证一直有人能有人相陪呢？我们每个人都需要适应一个人独自生活的窘境。一个人，才是生活的真实写照。”
蒋欣然竟有些同情的看向我，顿了顿，道：“别总是装作自己很成熟的模样，你只是比我大了一个月零几天而已。”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内心生活中，以至于忽略了这句话的重点，只是说：“成熟吗？我倒不觉得，这种成熟可能也是别人眼中的幼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