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遣
可事情哪会这样容易，结为夫妻，那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是将五十岁的人了，还有孩子，婚哪有那么容易离。
只不过自此之后，两人的交谈越来越少，爸爸把东屋的杂物间收拾了一下，与妈妈分房睡了，甚至于连吃饭都是各做各的，他们的行为不像是夫妻，更像是合租的租客。
我也比平常更不爱笑了，不过也变得比平常更爱思考，更爱独自观察，每天都会对各种各样的事物吸引起注意力……有时连一株小草都会吸引我很长时间……
在清晨，我出了房门，一轮红日从东边地平线上冒出，我当然能感受到它力量的非凡，只是觉得它不像之前那般可爱。我突然有种冲动：我好想去它周围去看看，看看它是否和我一样，有着道不清的烦恼，处在说不清的窘迫中。
但是回过神来，丈量着东西屋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六米，可对于我的父母而言，却像一条银河，阻挡不了空间上的距离，却把两人的心拉的远远的。与那牛郎织女刚刚相反，银河拉开了空间上的距离，可两人的心却比在一起时还要近。
我想我并不比他们二人轻松多少，夹在两人的中间，进退两难，我知道他们偶尔的交谈，也是必要的，可能我是这“必要”的最重要的因素吧。
……
将近中午的时候。
“妈，我去奶奶家了。”
“去吧，中午饭还没来吃吗？”
“不回来了，在奶奶家吃。”
这些天我常常在奶奶家吃饭，并不是奶奶做的饭有多么好吃，而是在家里找不到能让我吃饭的胃口，无论在爸爸那儿还是在妈妈那儿，都不仅仅是少了一个人，更是缺了一份爱。
出了门，路过小阎王的家里，心中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他，这些天每次他找我玩，我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我实在没有玩的心……我愿意相信他来找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避他妈妈的“魔爪”，我也乐意这样去想，似乎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有了些许安慰。
独自走在大街上，迎面不时走来哪家的叔叔婶婶，我只是简单的诞生招呼，不敢交流许多，生怕某些话题触碰到了我。这并不是我不愿提及，而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
到了奶奶家，满地的鸡鸭在院子里走着，找着虫儿来做饭后甜点，奶奶正拄着头坐在屋前的台阶上，一脸的忧愁，见到我，脸上的忧愁瞬间化为笑容。
“来了啊，小方，等着你吃饭呢。”
奶奶笑眯眯的对我说，在我的记忆里，她大多时都是这个样子，那浅浅的笑容总是能够抚慰我心中的伤疤。
进了屋里，四周的白墙早已经被蒙上了一件黑纱，屋子很大，空旷使得屋子里多了一份清冷，夏天还好，只是在冬天，那份清冷伴着极低的气温，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于是赶忙进了里屋，屋里的火苗驱散了身上的寒意，饭菜已经做好，奶奶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从抽屉里拿出来了点心，说：“你大姑昨天来了，拿了些点心，我吃不了，你吃吧，小方。”
我看着还没有解封的包装，抿了抿嘴，心中却是一阵心酸，奶奶总是把好吃的留给我，而我心中却有些愧疚，心中第一想法时把这里当作我的避风港，奶孙情感只是排在了第二位。
我接了过来，打开包装，一连往嘴里送了两个。
“真好吃。”
一听我这么说，奶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想她的心里一定比这甜到发齁的点心还要甜吧。
我拿出了两个递给了奶奶。
“你吃吧，小方，奶奶有高血压，吃不了甜的。”
奶奶说着，还把我的手推了回来。我不知道高血压是不是真的不能吃甜的，那时没有手机，也不能上网查查，不过无论真假，我不愿冒险，拿奶奶的身体做赌注。
可我也把手中的点心放进了袋子里，笑着说了句：“留着等明天再吃。”
更何况早饭还在眼前，不能拿这个充饥。
“好，一会儿小方你把这袋拿回家吧。”
奶奶边说边递筷子给我，我却没有说话，接过筷子开始吃着饭菜。
…………
吃过饭，奶奶就开始给我讲故事，这也是我儿时最喜欢的环节。
奶奶坐在火炉前略作思考，仿佛在回忆，顿了顿，就开始了故事时间：
“在老辈子啊，附近有条大河发大水了，一户姓李的人等情况稳定了些，害怕自己的庄稼被淹，就扛着锄头去田里看看，那时候种的是玉米，密密麻麻的，到了田里，看到田里的水很多，他怕玉米遭殃，不顾水的深浅，就蹚着水往里面走，可越往里走越是心惊，就见水越往里越深。
这李姓人怕里面的玉米被淹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扛着锄头一股脑的往里走，快到最里面了，见水已经埋过他半个身子了，他也一时间没了主意，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心里虽有些心疼庄稼，但还是小命重要。
于是他叹了口气准备扛着锄头回去，刚一转身，就听见背后“哗”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的水里面冒出。他压不过好奇回头一看，只看一个驴头鱼身的生物从水里冒了出来，它头微斜，双眼在死死的盯着他，好似在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物种，他吓得大叫一声，丢下锄头就往回跑，边跑边大喊‘驴头鱼！驴头鱼！’，跑出了庄稼，到了街上，被过路的村民看到。
此时他脸色发紫，跌倒在路上，嘴里还在念叨着‘驴头鱼，驴头鱼’，只是有些有气无力了，还没等路人问清楚，他就双腿一蹬，没了呼吸，竟被活活的吓死！后来等村民结队去找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驴头鱼身的怪物。自此，留下了驴头鱼的故事。”
我听着，渐渐的入了迷，心中暗叹，一边是对这神奇的怪物害怕，一边又难免的有些好奇，可细来想想，这故事还是有不少漏洞的。
我也曾问过奶奶驴头鱼是否真的存在，可奶奶的回答也是不得而知，她也只是从别处听说的故事，那我就只能把这个故事当作饭后的消遣。
不过这消遣对于我们奶孙二人却相当实用，得益于这个故事，我们得以暂时脱离现实，沉浸在故事带来的疑问中，至于答案，却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