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清算
直到坐进顾参商的车里，翟天宝才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
她真的害怕了。
以往不是没有被骚扰过，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就连恐惧都被放大在对方的审视之下，无处遁形。
如果不是顾参商碰巧赶到，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翟天宝不敢再想。她习惯性地蜷起身子，把头埋在膝盖之间，无声地哭泣着。
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举动，顾参商只觉得一口恶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恨自己不够快，看到翟天宝和唐澍云在拉扯时就一脚油门踩到底，却还是晚了一步，才让她受那么大委屈。
他更恨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私心，非要让翟天宝离开唐澍云，明知她死心眼，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万幸她没有受到伤害，否则顾参商就算把自个儿剁了，都赔不起。
从公司到她的住处，步行只要十分钟的路，他却开了快20分钟。
一面怨恨自己不要脸，一面又舍不得和她分开，顾参商心中天人交战，简直要疯了。
直到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翟天宝才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不远处小区的大门，又回头飞快地看了顾参商一眼。
顾参商脑子“嗡”地一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露馅儿了。
“我听杜锦屏说她住这儿，后来陈墨竹又告诉我，你最近都跟杜锦屏住一起。”
他急中生智，编了个故事把他知道翟天宝住处这事给圆了过去，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她发现端倪。
翟天宝没有回答，低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着座椅边缘的手。
“你是不是不舒服，”顾参商试探着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翟天宝却摇摇头，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就要走，顾参商却执意跟了上来。
“都到这了，也不差这两步，我送你。”
这一送，就送到她的家门口。
“顾总，”就在他要离去时，翟天宝连忙叫住他，“今天的事，您能不能别说出去……”
顾参商无奈地笑着：“我是那么不着调的人？”
翟天宝愣了一下，勉强地笑了笑，轻声同他道别后，闪身回到屋里。
而顾参商就这样在她楼下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离开。
一切似乎重归平静，又有了细微的变化。
第二天一早，翟天宝就接到通知，陈墨竹告诉她，以后不用天天来参天物华，尽量在家办公。
真是雪中送炭，翟天宝正愁怎么跟他请假呢。
她这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除去几乎被侵犯的恐惧，更多的是彻底脱离云想的决心。
就在她查询如何办理公司注销业务的时候，许久不见的蔡文理给她打来电话。
“学姐新年好，”他热情洋溢地问候着，“要是能赏我个红包就更好了。”
翟天宝立刻把手机拿远，生怕沾染上他的傻气：“你干嘛？”
“哦，我听师兄说你想自己弄个公司，正好我注册了一个，这不马上要毕业了吗？我正愁怎么处理，干脆给你吧。”
听听这口气，转让公司这么大的事，让他说得跟多点了份外卖顺手给她似的。
翟天宝本想拒绝，可蔡文理坚持得很，说办转让比注册简单多了，材料都是现成的，省得她来回奔波，况且他马上就要去参天实习，就算后面有麻烦，他也跑不掉，天涯海角师兄都给给他逮回来。
这理由可太有说服力了。
何况蔡文理没瞎说，接手他的公司确实省心，而且一贯缺心眼的蔡文理这回也难得细心了一把，连代账都给翟天宝找好了。
这本是一桩美事，直到翟天宝看见公司的名称——
“宥乾实业？”她狐疑地看着蔡文理。
要不是知道她好骗，蔡文理差点当场全都交待了。
“不就是有钱的谐音嘛，而且师……师姐你将来肯定要改名字的。”他嗞着牙，努力笑得傻里傻气的，生怕翟天宝追问他怎么突然改称呼。
千万别问，要是让师兄知道他不小心说漏嘴，八成当场给他发配到运维去。
翟天宝却还是盯着他：“我怎么好像在哪看到过这公司？”
“因为你有钱啊，”蔡文理夸张地恭维着，“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会有的。”
万幸，这事还真就让他糊弄过去了。
也得亏翟天宝心里还记挂着注销公司的事。蔡文理一听说，马上张罗着把事情全部揽过来，还特地陪着翟天宝一起往云想走了一遭。
一进门，翟天宝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走错了——
曾经有二十来号人的公司，两个月没见，倒走了一半的人，剩下的员工里，翟天宝只认识一个。
她便让蔡文理去跟唐澍云交涉，自己悄悄拉着这个同事，询问云想怎么变成如今这样。
“嗨，别提了，”那同事连连摇头，苦不堪言，“打你走后，公司就再没过一天安生日子，我们私下里都说，云想这是裁员裁到大动脉了。”
“什么意思？”翟天宝不解。
“开不了张啊，原先的客户跑了好几个，拉都拉不回来，”同事一声长叹，朝孙善妍的工位努努嘴，“好不容易亏本接到一单，挣点钱全让她祸祸完了。”
翟天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看来公司惨淡经营，和孙善妍毫无关系。几个月的光景，她的桌上又多了几个做工精致的人偶，其中一个连翟天宝这个门外汉都有耳闻，如今在二手市场已经被炒到天价。
真是哪管身后洪水滔天，亏她以前还总把云想挂嘴边……
不过反正都要和云想一刀两断了，翟天宝也不想再抱怨什么。随便和同事聊了两句，她刚要走，忽然，一个人径直冲到她面前。
“大漂亮……”唐澍云红着眼，上来就要伸手，却被翟天宝厉声喝止。
“你再走近一步，我现在就报警，”昨日的阴影还未散尽，她极力克制着逃开的念头，“唐澍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你断干净的。”
“大漂亮，你不能这样，”唐澍云看上去可怜极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总得给我个改的机会吧。”
厚颜无耻到这份上，翟天宝和他无话可说。
就在她绕过唐澍云，准备催促蔡文理尽快把手续办完的时候，迎面忽然慌慌张张地冲过来一个人，险些和她撞个满怀。
“翟天宝！”看清她的脸，孙善妍当即一声尖叫，“好哇，我正要找你呢！你是不是跟参天的人说了云想的坏话，人家现在要把我们踢出供应商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