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含糊其词与一刀两断
这节不是自己班级的活动课。乔一安一定是借口上厕所出来的。
据小彩所知，乔一安借口出去上厕所一般是烟瘾犯了，他的外套口袋里一般还藏着一部手机——方便和女友发短信。
乔一安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溜出教室遁到厕所边抽烟边玩手机。
小彩没管他，继续冷酷地当着玩球的监管者。
直到他的身影再次从自己面前经过，牵着一个高挑女孩的手进了小卖部。
乔一安的女朋友是在上活动课不错，但乔一安不是，他居然如此大胆，敢上课溜出来约会。
小彩默默想起上辈子她问乔一安高考成绩，他含糊其辞，避而不谈，转移话题的样子。
乔一安握着女朋友的手甜蜜地逛小卖部，然后毫不犹豫为女友买单。
做完这一切，他依依不舍地同女友告别，待女友背过身去他才小跑从后门回到教室。
乔一安的肤色很白，一点运动后，他的脸上就浮现一片薄红。他拖动椅子坐回座位。
班里大部分人下意识地扫他一眼。
乔一安趁此机会冲李田做口型：便利贴。他向李田桌下的置物架指了指。
这不是他第一次找李田借便利贴，李田麻烦同桌将东西递了过去。
一会儿，一个纸团砸到了她的脚边。
李田生物笔记做了一半，但她还是停下笔，将纸团捡起来。
打开——
纸上笔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带有小纸条特有的潦草。
「借我5块，谢谢你
美女。」
李田从自己的口香糖盒里抽出五块，夹在写下「成。」的纸条一起扔了回去。
下课后，乔一安来敲了敲李田桌子。
李田：“少爷，你家破产了？五块都得借。”
戴着品牌手表，揣着品牌手机的乔一安：“全都给我女朋友花了，对了，你去不去小卖部？”
“买吃的？”
“废话吧你。”他拍桌子，“钱我明天就还你，我要去买点吃的饿死了。”
宁补学生的家长可以给班主任或者小卖部老板转钱来为自己的孩子换得现金。
“走吧。”李田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在凳子上坐了一天，还怪累的。学了半天，她也想找人说说话。
李田开口：“刚你上课出去拉屎了？你上午不是拉过了吗？”
不等他回应，李田斩钉截铁地断言：“屎神。”
“我草，你在狗叫什么？”
……
两人互相输出一路，李田说出两箩筐的污言秽语，感觉身体就像排了毒一样舒适，其后继续回到教室整理生物笔记。
————
小彩看见乔一安的女朋友拎着一大袋零食走出小卖部，她大方地分了几个人。
看见杨忆昔，她走来递给他一包薯片。
杨忆昔拒绝：“我减肥呢，宝宝。你又不是不知道。”
然后八卦开口：“是刚刚那个舔狗给你买的？”
小彩竖起耳朵，暗暗疑惑——正牌男友也被叫舔狗？
乔女友先说：“你都这么瘦了，还减肥呢。”
然后回答：“是啊，他花钱给我买的。你知道我真的烦死了，啧，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他提分手。”
杨忆昔：“嗯……你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干嘛答应他？”
“我那时候想谈，”乔女友嘟嘴，“现在都要高考了!”
她埋怨：“我感觉他一门心思都放在谈恋爱上了，他老是给我发消息。我没空理他他就闹情绪，还老约我出来见面。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刚才他就是知道我这节活动课，自己跑出来的。”
“我真的觉得跟他这段感情耽误我的正常生活了。”乔女友求助，“杨忆昔你帮帮我想想呗，你说我要怎么样跟他谈分手比较合适。真不想谈了。”
杨忆昔低着头，小彩看见她的表情有些无语。
过了几秒她神色如常地答道：“高考肯定是最重要，你就跟他说最近你要学习不方便谈恋爱。”
“他肯定不同意要闹呢。”
“哎，”乔女友眼睛一亮，“我知道怎么办了!我跟他说为了我们两个的学习先分手等高考后再复合。这样他肯定能接受。”
杨忆昔：“这理由有点扯，你还不如一刀切了。”
“你太纯了。”乔女友解释道，“我要是直接跟他分手，万一他对我起了报复心呢？我肯定要稳住他。”
乔女友拎着东西回教室了。
她现在跟乔一安彻底分手，万一他找自己要回自己花掉的几千块钱怎么办。
她们的谈话唤起小彩脑海中的一段记忆：四月有几天乔一安不断问自己对于他女友“暂时分手”的看法。
他是希图从女生的角度来分析自己的感情问题。
但是李田这个感情蒙子给出的答案是：乔女友是真心想在高考前静心学习才说暂时分手。
如今的小彩才明白事情真相。
她想起乔一安惴惴不安不停问她的模样，想起乔一安后来还傻乎乎地经常偷跑到楼上去偷看乔女友。
小彩决定做点什么，向乔一安揭露事情的真相，斩断感情后也许他能够忘记风花雪月，冷情专心学习，成绩突飞猛进。
晚上10点40。
小彩从铁门底下钻进校园，宁补的路灯已经熄灭，万籁俱寂，只剩下她走路发出的轻微声响。
小卖部老板娘还开着灯，但店里已经没有客人。
教学楼门口锁的铁门拦不住李田，她溜进去。
乔一安跟她说过，他每日会特意晚走然后将手机留在教室充电。
小彩找到手机，她原来的时间线会在几天后向乔一安借手机，所以她知道密码。
爪子触动屏幕，几次尝试后成功点出六个六。
肉垫在屏幕上撵动，小彩找到两人的对话框。
酸邹邹的对话很长，小彩足足亮着屏看了十分钟，期间还关掉了出现的弹窗。
「……
乔一安：那说好了，等两个月后
乔一安：我们还在一起
大虾：加油呗
乔一安：一起加油」
所以大虾最后还没有给出个明确的答复，小彩默默同情乔一安一秒。
只是这种程度的拒绝乔一安不会醒悟。
小彩在聊天框中输入：「你穿黑丝给我看腿，我就同意暂时分手。」
她等待片刻，运气不错，对面在线。
「大虾：？」
小彩正在输入，她的速度太慢，对面已经发来。
「大虾：？
大虾：凭什么需要你同意」
对方的口气已经有点呛人了，小彩输入完毕：「用剪刀在丝袜上开几个洞，露脸拍照发过来」
「大虾：你有病吧乔一安
大虾：你死心吧!」
小彩谋划成功，她将消息一条一条删除，只留下最后的——你死心吧!
这条消息如此看来便就是对前面「两个月后，我们还在一起」表达肯定的拒绝。
有了这句拒绝，乔一安就不用被虚无缥缈地吊着，患得患失。
在自己原来的时间线，毕业后乔一安对大虾发过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自己这样提前弄醒他，说不定能让他在高考最后两个月戒掉浮躁、踏实复习，多考些分，进入不同的学校或专业，未来的路也许会更好走。
毕业后两人的联系愈发稀少，小彩知道离开学校后他们再也不会见面。这样，就算是送他一个友谊结束的礼物吧。也不算结束，是停止，友情停止在了这个苦闷又深刻的18岁。
小彩脑海中关于“乔一安不断问自己对于他女友“暂时分手”的看法”的记忆褪色，同时一些截然不同的回忆浮现、上色、渐渐清晰。
小彩走出教室门，校园里灯光沉寂，天上的月正圆，它犹如一颗巨大的夜明珠360度展示自己的华贵，这一刻的世间万物在银丝的轻抚下都显出两分柔彩。
小彩脚步变慢。
她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到这来。
世界所有发展变得同小彩的记忆中一模一样。
或者说小彩的记忆变得同世界的发展一模一样。
小彩迷迷糊糊地走了，没有深究，顺从天理地没有深究。
一个时空不能出现两个同样的人，否则时间会动荡、会混乱，会出现难以预计的恐怖后果，好在李田此次出现是借了白狗的身躯，不同的身躯让她避免了发生致命冲突的可能。时间犹如液态的玻璃虚无地在空中摇曳，修复漏洞后它平静下来继续向着深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