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陪伴无可替代
她饭已经吃完，这会碗都打算稍后再洗，她先绕出柜台想要玩狗。
然后她惊讶地看见了一个小了一号的白色狗狗。
玩球的毛发不长，眼睛很圆是双眼皮，椭圆形的鼻子在脸蛋上不是很前凸，三角形的耳朵机警地立起，毛茸茸的尾巴在背后轻摆。
老板娘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变调的音节：“呀~”
玩球发现了她，尾巴已经呼啦呼啦地转起来。
老板娘摸一把李田的狗头。
“这是你的孩子啊。”
不是……李田冷酷地笑，自己还是牡丹（母单）少女。
玩球似乎一点不怕人，老板娘初摸时他还小心翼翼。
没过五分钟，玩球已经主动四脚朝天，露出了小狗的肚皮和爪心的肉垫。老板娘心花怒放，沉浸式地和它交流起一波感情。
李田在远处观看。
自己到底还是人，不比狗放得开。
李田察觉到自己有点微妙地吃醋。她一瞬间惊恐，自己果然受到身体的影响了么？居然会跟一只幼犬吃醋。
“叮铃铃铃——”
说来奇怪，上课和下课分明是一样的铃声，下课铃听起来就是更加温柔和煦欢乐。
李田带着小狗走，老板娘和李田已经很熟了，她知道小野犬是要去用膳。
在食堂里提前下课的李田已经整瑕以待。
她专门多拿了一个方便碗给小彩。
小彩果然出现在她脚边，不一样的是身后竟然跟了一个小尾巴。
李田果然对玩球表现出兴趣，歪下头来想要像对小彩讲话那般对玩球讲话。
小彩这回才是真正的醋意大爆发，但她本来的意图就是令李田和玩球认识，自然不会阻止两人亲近，不过咬起狗牙罢了。
“小狗，嘬嘬嘬嘬。”
玩球对两脚兽显现出惊人的好感度，他撒娇卖萌很是在行，没一会儿就和李田亲近的有如认识已久。
小彩踩住李田的鞋面，提示她快给自己送饭来!
小彩拿到自己丰盛的餐食后大块朵颐吃个精光。
她敏锐的鼻子嗅到食堂今日又烧了鱼，小彩将空荡的方便碗推到李田面前。李田盘中佳肴如今基本只剩个汤底，她只能向碗中夹去了铁盘中唯一没动过的菜。
李田将碗推向玩得不亦乐乎的玩球。
红烧鱼块调料放的很少，模样有些清淡，发黑的鱼皮更是让人胃口全无。玩球按照惯例嗅上几口，忙不迭地迈动脚步离开方便碗重新找地儿下蹲。
食堂烧的鱼已经登峰造极，达到人憎狗厌的至臻境界。
姜玉拙一向吃得快，这会放下筷子笑着说：“田姐，你先在这和狗玩，我回教室补作业咯。”
宁江区补习中心作业布置的不少，但老师大多不怎么检查。于是李田从来是挑其中自己认为有必要的完成。
姜玉拙学习态度好得多，她当天写不完的作业会在第二天上课前继续赶进度。
姜玉拙匆匆离开后李田说：“姜玉拙真的很努力，这是她第二次复读。”
李田：“我肯定是不会选择第二次复读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摸小彩的下巴。
小彩知道。
李田没有继续：“……今年这次一定要成功呀。”
李田喜爱自由讨厌管制，喜欢散漫讨厌压抑，喜欢随意讨厌死板。高复的学校是与她安全区、舒适区完全相反的地方。
李田不是一个多么坚毅的人，甚至在一些时光她显得软弱，她脑海里无数次涌出逃走的念头，但理智让她无法放弃12年苦读的付出，“行百里者半九十”李田选择逃离就是背叛了从前的自己，选择坚持又与自己的自由意志做对抗。
好在在封闭学校里生活的时长有期限，只要等到夏天，让六张试卷检验时间，一切便有了答案。
李田也不用再以理智和本性做对抗。
现在的李田像被按压到底端的弹簧，她心有不满、愤世嫉俗、认清事实、悲观又乐观，简直要走进精分的深渊。
她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匹配不到自己的希翼，她恐惧现在所为不过是在命运向她敲定判决的钟声前的濒死挣扎，只是延长失败到来的时间。
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的人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让她放弃自己对美好未来生活规划的渴望却是难事。
李田想上大学。她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普通人定下一个普通的目标，也是很有可能完成的不是么？
这一年，是她给自己的试错。考上了万事大吉；考不上，就认了。
没有第二次。
小彩知道自己在这个时间的心理压力和悲观情绪。
因为将退学当成是懦弱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李田滋生逃离时所产生的念头是死亡——让一切暂停。
她当然没有付诸行动，她的逃避念头仅仅是对当下生活的无法承受，不是整个人生的无望。
她也不认为自己没考上未来就如何，她想的是自己没考上，以前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便似乎失去意义，这种想象让她仿佛否定了自己大半生。
她讨厌这么想。
但就算真的发生，李田知道自己能够承受。从复读开始她已经幻想过上百次自己失败的模样。
令她最难以承受的不是结果的宣判，而是旅途最后这段等待宣判的灰色时光。有时候她宁愿自己跳过时空的洞口，直接抵达旅途终点，然后欣然接受。
有时候她却前程祈祷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她要在这段旅行中为最后的到来做更多，更周全，更保险的准备。
在精神世界的战争中，她的理智常常占据上风，李田按部就班地推进复习进度，并告诫自己多做一点!偶尔感性蹦出来大吵大闹，李田便会写下一些酸得掉牙、自怨自艾的文字，消沉怠世一个晚上，第二天晒到太阳，她就会好的。
有终点的旅途，不至于绝望。
表达是很好的化解压抑方式，陪伴是很好的安慰方式，李田在宁补的真心朋友可能只有姜玉拙和乔一安。
姜玉拙没有时间，也没有义务去分担李田的忧郁情绪。
在某种意义上，李田和乔一安的友谊可能更真，至少她在玩乐时会脱下那层礼貌的皮。
但两人的接触会引起班主任的警惕。班主任甚至已经草木皆兵地找李田谈过话，勒令她不允许再与乔一安讲一句话。
李田当然阳奉阴违，但在监控的注意下，两人快速结交的友谊似乎冲淡了。
李田邪恶地希望他是个姑娘。
朋友是空间和性格选择的。两个同样具备反抗意识，缺少服从性，反对教条主义的人确实谈得来，但因为天生性别的隔离让他们无法成为至交。
小彩是个乐于助人的狗，她洞悉李田的困境——表达和倾诉可以对着纸张用笔书写，但陪伴却无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