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不敢
前排的阿奈仗着王奇妙要开车看路,松松垮垮地靠在一边撑着面颊盯着人家的美色看。目光灼灼,王奇妙如何不知。在李田不知的情况下,前面气温愈升愈高,高得叫人面红耳赤。
天际由亮金转为紫色,白云也渐灰,王奇妙轻踩油门直至黑夜吞没天际最后一抹亮色。
几人为求安全再次将车开至野地。
正好用晚饭。
见阿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李田眸光一动,她先是问:“什么时间了?”
阿奈随口答道:“6:45。”
李田下一句紧上:“你手机还有多少电?我和奇妙哥的手机都丢了。”
阿奈诧异地挑挑眉,正面过来问:“20,你要借?不过现在信号和网都断了。”
“一下下,”李田首次露出八颗牙齿讨好地笑,“可以吗?”
阿奈伸手,李田抱手机到一旁,便试探性地去找弹窗,果如她所料,那个搭载着异界桥梁的弹窗随着主人的转移出现在了阿奈的手机上。
李田找到任务栏。
「基础任务:保护王奇妙直到他安全
进阶任务:救下10个人进度:1/10」
李田看到弹窗的出现心下稍安,这是她是李田不是陈苟的唯一证明。随即她的注意力转到进阶任务——救下的一个人应该是苏悦。
李田早就计划好了,任务一完成她就退出活动,进阶任务她怕是有心无力。她叉掉弹窗,在心中叹一句“随缘”。
助人为乐的事她愿意去做,若是叫她冒性命之危去助人,李田却也就止步于“随缘”。
几人用过饭,围着荒地里一簇火焰而坐。
李田坐了片刻,便觉得屁股被针扎。这里四处没个遮挡,大剌剌地在黑夜燃起这么一簇红焰实在引人注目。李田坐得是提心吊胆,干脆站立起来,这一站便像个异类,她原地踏上两步,干脆回到车子里。
阿奈和王奇妙还围着那簇火,李田念到二人都是异能者不至于草草断送了性命,并不十分担忧。干脆躺在车内百无聊赖地想起了悠悠从前事。分明所过日子不长,那些暖色而安宁的生活与她却像是隔上一层毛玻璃一般,此时此刻此景此境之人空生惆怅。
从前轶事没人同她回味,李田一人沉入思绪。
末日来临这几天世界变化可谓改天换地,无人不会不心有感触。王奇妙和阿奈一言一语聊起了从前。
“当时我拿着热吹风在给客人吹头,没想到客人忽然口吐白沫,我从镜子里看到这幕还当是洗发露被人投了毒。”
王奇妙神情专注。
阿奈话说的久了,夹着的嗓子不自觉松了三分,男子声线更为硬朗:“后来这人双眼一闭,竟然是昏了去。我醒过神来,肯定是先叫店长。谁想到,店长竟然也倒在了地上。”
“然后呢?”
“我自然是拿起手机想要打110,有人接听,但我已经全然顾不上说话了。”
王奇妙“嗯?”上一声。
“那口吐白沫的客人怪模怪样地从凳子上爬到了地上,我没敢去扶,那人竟然还爬着去咬伤了我们店长。店里乱成了一团,店长和那客人胡乱攻击,我们都在向外跑,不过那时外面也开始乱了。”
“后来我躲进了一家糕点铺里,不过那铺面门是玻璃制的。丧尸毁了门后我在街道上东躲西藏,险象环生,直到好运遇到了郭山河。”
王奇妙垂眸:“丧尸伤人的时候我好运呆在家里,李田冒着危险来寻我,我们两人便一起结伴去a市。”他有意瞒下了秦嵊的戏份。
火焰在阿奈眼中轻舞,显得他眉目愈发温柔缱绻。王奇妙不知是不是受火光映射,脸有些红了。
两人聊到夜色漆黑如墨,聊到星子点满山野,聊到月亮银辉如水,聊到风止万籁俱静。
“……我小时候很瘦弱又呆傻,受很多人讨厌。几乎院里所有的男孩都不愿与我说话。”王奇妙在阿奈的柔情对待下忍不住露出了蚌壳底下久不见天日的内里,“那时候有个人愿意搭理我,不过却是威胁我把碗里的饭给他,他吃够了也不还我,我便饥一顿饱一顿,有次院长说我像颗营养不良的豆芽。”
“只有身边有大人的时候他才不会抢我的饭,那种时候,我便会把一顿饭吃一半,留一半放在塑料袋里,免得没饭吃的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陈苟看见这些事,她那时是我们院子女孩堆里面的孩子王,很活泼也很仗义,或许是同情我的样子,后来她就拉我和女孩们混着一起玩。”
王奇妙说完这些话身上一轻的同时悔意也卷上心间。他很少向旁人说这些陈年往事,刚才提起个头竟然像开了龙头的水流一样将往事倾泻而出。他有些丢人,又有些懊悔,怕这份倾诉是旁人不愿意听的,怕这份倾诉旁人听来不过只是一个无甚意思的话本。
阿奈从火焰的对面起身,抬脚迈上两步坐在王奇妙身侧。
“我原本是不太喜欢陈苟的,觉得她对我的防备莫名其妙。”王奇妙紧盯着火焰听他说。“现在我满心都是对她的感激,谢谢她当时帮助了你。”
王奇妙眼前的火光变得模糊,阿奈又靠近他一分,侧头时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脸上的绒毛,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些人群讨厌你实在是太没眼光,我一见到你,就,喜欢。”
王奇妙打了个战栗,动了动唇舌:“你,你是……”
“我是在向你表白。”阿奈完全说了出来,“他们不喜欢或许是因为妒忌,但我喜欢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话说的像绕口令,从王奇妙左耳绕进大脑皮层的h区。他稍稍品味了一下其中意思,脸红如滴血,足背羞赧地弓起,胸腔不免燃起两分激动。
他在孤儿院里长大,十几年来惨惨戚戚,所得关心太少,一点善意便珍之重之存放于内心欲以十倍来偿。
秦嵊给他买表买耳钉同他帐褥温存他便以为是世界上难得的真情了,可阿奈情深意切、态度郑重的这一番话扰得他心潮涌动,他觉得这些直白的话这样罕见的眼神比秦嵊给他的金钱物质还要珍重。
他并不多明白,却觉得自己在阿奈面前不是被人佩戴在身上叮叮当当的首饰,而是玻璃框里的那幅精美的画,被人谨慎小心地高悬在墙壁上,用珍视的目光倾慕。
王奇妙怎样有勇气去拒绝,他不敢。他放柔了嗓音:“等我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