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璃国第一高手怕还在蔡城
那也是个春天，段澄刚刚出生，粉雕玉琢的孩子裹在红色襁褓里，来探望的是齐家新进门的娘子，看见孩子喜欢的不得了，段晴便笑道，“妹妹与我家孩子有缘，若是来日妹妹诞下孩子，若是两个孩子合得来，结为姻亲也是好事。”
齐家娘子欢天喜地的应下，后来三年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从此以后的每一年她都会和孩子说起此事。
“若是那孩子还活着……”
吵闹声里段澄并未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齐威笑了笑，再没开口，京城来的消息里有说起，嘉和郡主与祁王两情相悦，婚约已定。
第一眼见到就喜欢的人，也只能默默藏在心里了。
“没什么，”他与她再次碰杯，“我说，往后便是自己人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段澄笑着点了点头，齐威与尚达你年纪相仿，乍一看有些相像，但了解了才知道他们完全不同，齐威是明亮耀眼的少年将军，而尚达是飞扬跳脱的，尚达被称为怪医，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但看见齐威，总能叫段澄想起尚达来，他说是回药王谷，段澄特意叫人查过了，他是一路往西南而去，并未回谷中。
“你在想什么？”
“我有一个师弟，”段澄朝他笑了笑，“跟你同年的，年前便外出游历，看见你，我便想起他了。”
齐威笑了笑，“若是想念，何不传信给他？”
怎么没有，只是他一封也未回。
这一夜，段澄以为会梦到父母，却没有，反而睡得格外香甜，第二日换了孝衣坐了马车出门。
清明将至，军中也有祭奠，一路到了城外，军营不远的山上便是陵墓，没回家的将士们都葬在这里，父亲与母亲是合葬墓，他们也长眠在这里，与将士们一起守护着大虞最北的防线。
段澄在他们墓前站了很久，直到人都散去她还没走。
很多的话不用说他们也明白，一直到太阳下山了，段澄才叩了头离开。
马停在山下，段澄没想到齐威还没走，他牵了马过来，开口道，“我们每年都来，清明前，还有年三十，打了胜仗也会来。”
段澄笑了笑，“嗯。”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齐威明知故问，段澄显然不会在此地长留，段澄笑了笑，“这几日便要回药王谷去，之后还得回虞都吧。”
两人策马慢慢往回走，齐威听着段澄父母的事情长大，一路上讲了许多段澄父母之事。
“到了，就是这家医馆，是你母亲建的。”
段澄发现，这里的人对母亲也很是敬重，听说母亲还曾在镇北军中做过军医，想来就算离了药王谷，她还是牢记着医家的使命。
“夫人在蔡城收了弟子，医馆如今便是他们在照管。”
进了门才发现这医馆还是药王谷各地铺子的一样布置，屋内人来人往，齐威领着段澄到了后堂，有两位医家正在诊病，面前排着长队。
两人是一男一女，三十出头的样子，抬头看见了段澄皆愣住了。
“听说郡主回来了，一早便递了帖子过去，府里说郡主去拜祭将军和师父了，原想着明日再去，没想到郡主先来了。”
那女医家抹着泪说着，另一位也是欢喜的看着段澄，段澄行了礼说道，“两位先忙，病人要紧。”
“哎，师父也总说这句话。”
两人回了位置忙了起来，段澄看着他们，心中自是为母亲开心。
他们这一生为国为民，年纪轻轻便与世长辞，但好在他们所做的都值得。
这里的人，这座城都记得他们，他们便从未离去。
蔡城与金城相邻，段澄在蔡城只待了三日便回了金城，直奔药王谷而去,谷内积雪刚化，树木也刚刚发出新芽，药王谷在外界传的神乎其神，其实就像是一个隐居室外的村镇，进了大门，道路两旁皆是村落。
杏花是开得最早的，谷中也多种杏树，一路花瓣飞舞，好多人看见段澄回来都笑着打招呼。
“澄姐姐！”
小孩子们最喜欢段澄，因为段澄总随身带着蜜饯果子之类，看见小孩总会分给他们，段澄叫丫头分了果子给孩子们，到了人多的地方，便下了马往进走去。
孩子们都围着段澄，段澄许久不回来，如今突然见了，他们很是开心，又担心她很快便要走，一个个的问着，“澄姐姐，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呀？”
段澄摸了摸那小伙的头，笑道，“要待好几日呢，玩去吧。”
孩子们这才欢天喜地的走了，继续往里走，最靠近后山的便是师父他们住的院落，经过谷主院子的时候段澄进去拜见了，这才往师父院子走去。
“你还敢回来！”
还没进门，便有杯盏摔了出来，段澄小心的避过，走了进去。老人家到了这个年岁早没了年轻时的暴脾气，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段澄进了门便先服了软，“师父，谁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呀？”
老谷主一头银发，正坐在堂上看向自己的徒弟，没好气的骂道，“你自己不清楚？你自己数数，走了多久了？”
段澄知道自己理亏，只能乖巧的认错哄人，“阿澄知道错了，师父您别生气了，我这两年在外头大有所得，已经编成册，您瞧，便是这个。”
她说着拿出一册书来，书名和作者皆未署名，里面记载的是她这些年所见所感，病症症状及治疗、调养方法等，每一项都还附了房子，民间就医不便，常有人因此延误病情，甚至害了性命。段澄自几年起便开始琢磨这个事情，若是能编成书册流传，人们身体不适时便能依方调养，岂不更便捷。
“拿来我瞧瞧。”
拿了这个出来，老谷主果然不再生气，段澄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每到一地还会去当地的医馆药铺拜会当地的医家，此书可谓是集当世医家之大成，她自己也以此为豪。
老谷主略微翻了几页方点了点头，“我年纪大了，你把这册子交给你师叔他们，议过了才能送出谷去。”
“是，徒儿明白，徒儿是女子，世人对医女多有偏见，徒儿想以药王谷的名义为此书署名，师父觉得如何？”
“你考虑的周全，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老谷主欣慰的点头，他这个徒儿变了很多，沉稳了也没以前那样寡言少语了，医术上的精进更是不用说，现在的年轻人一代比一代强，他也无憾了。
屋内这个季节还生着暖炉，师徒俩总有说不完的话，老谷主先提起了与柳家的婚事，长长的叹气，本来段峰已与柳家许了婚约，段澄这段可有可无，是他的私心，觉得世事无常，段澄的身份又不同，柳家财大势大，能护她周全。
没想到孩子却不愿意，那他这个做长辈的还能如何。只是柳家便罢了，大虞皇室怎么能说嫁便嫁。
“你若不想嫁柳家那孩子便算了，只是那位祁王，你可想好了？”
他没有说不许，只是问段澄是否想明白了，到了一定的年纪，他也明白，孩子有自己的决定，他们能做的只是帮他们分析利弊，选择还是要由他们自己来做。
段澄许久才点了点头，“师父见了他便知道了，他与旁人不同。”
老谷主笑着摇头，“傻孩子，你喜欢他，才会觉得他不同，我不问你别的，只问你，你想好嫁给他要面对什么了吗？”
“不着急回我，你好好想想，”段澄刚要回答，老谷主打断了她，“你父母的事你也知道了，可怪师父这么多年一直没告诉你？”
他到底害怕孩子因此怪他，段澄心中明白他的苦心，又怎会怪他，“师父为徒儿想了那么多，我心中感激您都来不及，怎么会怪您，师父，当年的事，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了，您可以放心了。”
段澄知道，师父没那么狠心，他心中还一直为母亲的事耿耿于怀，母亲的死对他而言也是多年的痛。
“好。”
老人点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段晴也是在谷里长大的，就像是他的女儿一样，她有她自己的选择，却让老人伤心了这么多年。
从师父院中出来，段澄一路去见过了其他几位师叔，又陪着师父用完了晚膳方才回去。
“姑娘。”
栾大哥之前受了伤，本来是留在蔡城的，没想到段澄前脚刚走，他也追了来，段澄一猜便是有要事。
“姑娘刚走虞都便来了书信，送信的是王爷府里的人，说有要事相告，我不敢耽搁便送来了。”
严清既如此说了，想必定是不同寻常，段澄忙打开了信，看着看着便皱起了眉。
“怎么了？”
看段澄神色不对，栾大哥忙问，段澄皱了皱眉，“京中抓获了璃国的探子，供出了此次潜入大虞的名单，其中蔡城有不少。”
段澄在蔡城，严清自会担心，才一有了消息便派人匆匆送了信来，派来的也是心腹，信中说起让送信来的两人留在段澄身边，时时通信，也好叫他放心。
此事非同小可，怕是那日在城外所抓的并不是全部，栾大哥听了也皱了眉，又忙说道，“王爷府中的人令有书信递了齐将军，姑娘放心。”
“不，”段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我是担心那个璃国第一高手怕还在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