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动手
自江湖而来的西北女侠，邂逅了尊贵的皇家世子，两情相悦，嫁入侯门，这是说书先生口中的一段佳话。
但现实却并非如此，一路小丫头都在悄声跟段澄说着玉璇进府以来的事情。
世子妃倒是贤惠，虽不喜玉璇，表面上却从未为难过玉璇，只是另一位侧妃却不是了，那位出自将门，自恃有些家世，自玉璇进府后便处处为难她。
玉璇是个直性子，见不得这些东西，若放在平时三两日便可料理了这样子的人，只是秦霄却不许，只说那那女子的父亲是父亲军中的大将，叫玉璇包容一些。
“那你别叫她再来找我麻烦便是。”
玉璇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秦霄也满口应下了，又说道，“她到底年幼，有些事你也别与她计较。”
那位侧妃才刚满十八，玉璇与秦霄是同一年的，今年已有二十四岁，听了秦霄这话玉璇虽然生气，但还是忍耐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玉璇觉得自己远远没有原来那样的脾性了，很多事也都不会只考虑自己，要考虑秦霄、考虑孩子，还要考虑整个世子府。
她是年岁大一些，就好像是你年长，所以你必得多承受一些担子。
玉璇自怀孕气便百般不适，却要帮着世子妃处理府中的事，加之又到了年下，来往应酬每日都累的精疲力尽，秦霄十分不舍，劝说她不要如此费心，只安心养胎便是。玉璇却是要强的性子，什么都要亲力亲为，秦霄也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熬完了正月，玉璇的身孕满了四个月，反应也比之前更大了，她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脸色整日的惨白，连世子妃也叫她好生休养，但那侧妃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生事。
一日派了一群丫头小厮来玉璇院中，非说玉璇手底下的人拿了他们院的东西，玉璇当时就恼了。
“你有何证据？”
上来陈词的是玉璇院中的一个小丫头，她进府后用的都是自己带来的人，但粗使丫头还是府里的。
那丫头跪在地上颤着声音指证玉璇的丫头拿了别人院中的玉器，还瞧见拿出去倒卖了。
“婢子瞧见的就那几次，没瞧见的还不知有多少，娘子院中这些人与咱们不同，向来没什么规矩，婢子早瞧不过去了。”
玉璇听了冷笑道，“我玉家也是西北望族，我跟前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不至于瞧上别人的东西，你这丫头，真是坏透了。”
另一位侧妃姓杜，听了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好歹是妹妹丢了东西，现在有了人证，物证也在此，姐姐何必推辞，下人不听话打出去便是。”
她说着叫人拿出了买卖契约来，是东西卖出去的当铺的记录，写得名字也是玉璇跟前丫头的名字。
这种东西太好作假，况且自己此事明摆着是这位杜娘子刻意构陷，玉璇今日本就不适，摇着头说道，“我的人我信得过，你今日别想从我这里带人走，若是不服，可去请世子妃，或者等世子回来，此事事关你我，孰对孰错，还得他们来判。”
“你别太嚣张，”杜娘子却厉声骂了起来，“我叫你一声姐姐是给你面子，我进府比你早，家世也比你好了不知多少，你这样的出身也配跟我说话。今日我定要处置了这丫头你又能如何！”
玉璇冷笑，也没人敢跟自己这样说过话。
“那你便试试吧！”
她跟前的人个个精通武艺，更有不少高手，若是硬拼，这府里还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杜娘子抬手击掌，突然从院外涌进一群兵士来，身穿铠甲带着刀剑，玉璇这才明白她的打算。
后来到底是打了起来，世子妃那日恰好不在府中，秦霄也领了差事出去了，玉璇一开始并没有动手，后来眼瞧着丫头们受了伤，她哪里忍得住。
秦霄回来后震怒，将那位杜娘子关进了院中，带来的兵士一律重罚，但玉璇的孩子还是没有了。
玉璇又伤心又生气，要秦霄重罚杜娘子，秦霄却迟迟没有决定，玉璇便再未见过秦霄一次，日日与他赌气。
小丫头边说边哭，“这都快半月了，姑娘还是不叫世子爷进门，自己也整日没精神，我从未见过姑娘这个样子，早想去请澄姑娘，只是姑娘却一直不准去。”
前些日子严清出了事，玉璇自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叫段澄操心。
段澄皱着眉，玉璇不叫去便算了，自己与秦霄这些日子也见过几次，他竟也没有提起过。
“姑娘请。”
春日里，家家户户皆开着门窗，好叫屋里也去去一冬的寒气，玉璇却紧闭着房门。
丫头敲了好久的门，里面才有人答应。
段澄进去后，屋内暗沉沉的，只瞧见榻上躺着一人，穿的是红色寝衣，人却面色苍白，毫无生气。
看见是段澄，玉璇这才坐了起来，拢了拢头发，“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也不知叫人给我传个话，”段澄看着她的脸色，伸手要给她搭脉，“还拿不拿我当亲姐妹。”
玉璇也没有拒绝，她的脉象很不好，流掉孩子本就是大损女子身体，她这些日子的郁郁寡欢，又没用心调养，段澄长长的叹气，心中实在心疼她。
“我哪里不想你呢，”玉璇伸手抚过段澄的头发，“我拿你当亲妹妹，所以这些事更不想让你知道，那日你们出去遇刺，殿下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心中很是自责，这些日子你那么忙，我怎么好再去叫你烦心。”
这些段澄也明白，也不想再说这些，摇了摇头，“你也说了，我是你妹妹，往后无论何事，我们都要一同面对。”
“好，”玉璇说着便落下泪来，“记下了。”
段澄几乎没见她哭过，便知这些日子她过得有多难，只得耐心的劝慰，“我进来的时候瞧见你花园开了好些花，姐姐你知道我喜欢这些，带我出去瞧瞧吧。”
秦霄府中种的好多是自西南运来的花木，的确少见。玉璇整日把自己这样关在屋里，更不行。
“你就想着法子哄我出去，罢了，走吧。”
洗漱后穿了新衣，也是红色的衣裳，挽着发髻，她虽瘦了好多，但到底貌美，上了妆瞧着却比以前更美了。
她院子离花园近，两人说着话慢慢往园子里走去，在段澄面前玉璇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段澄以为她怕是对秦霄死心了，却没想她摇头叹道，“我知道他的无奈，但咱们从小便是杀人偿命，不知还有这么多牵扯，我现在是明白他却依旧没办法原谅。”
段澄知道她的委屈，柔声说道，“姐姐切莫钻牛角尖，这世界上远有比死更难受的，她这样坏，姐姐自有办法收拾她。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养好身子。”
“我也知道，”玉璇长长的叹气，一抬头看见了远处却突然冷冷说道，“你瞧。”
远处花园里已有人先来了，世子妃坐在桌前，那位幽禁院中的杜娘子坐在另一边。
远远的虽不知两人说些什么，看那神色也不至于有什么不愉快。
“世子爷不是不叫她出门吗？！”
小丫头气红了眼，玉璇的脸色也不好看，段澄却定下心神来，拉着玉璇往那边走去，“走，我们去瞧瞧。”
远远的世子妃先瞧见了过来的人，然后那位杜娘子站了起来，走近了那世子妃方才起身，笑道，“听说郡主到了府上，正想去请呢。”
段澄笑了笑，语气不善，“这位便是杜娘子吧？我听闻世子将其幽禁在院中，怎么今日出来了？”
段澄身份尊贵，杜娘子并不敢说话，世子妃说着话，看得却是玉璇，“今日杜家来府上探望妹妹，妹妹这才出来的。玉妹妹莫要在意。”
玉璇还没说话，段澄先笑了，“她家女儿犯的错他们该知道了吧？我们没去怪他们教养女儿不善已是网开一面了，他们还有脸来！”
“郡主此言……”
世子妃面有尴尬，那位杜娘子抢先开了口，“这左右也是世子府的家世，郡主一个外人有何权力在此说三道四！”
她话音刚落，段澄已经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她是练武之人，手上的力道自然大，杜娘子被打得摔在了地上，当下半张脸便肿了起来，段澄收回手，在桌前坐了，慢慢说道，“那日我送姐姐嫁入世子府，你们也见过了，也应该知道我是娘家人，自家姐姐被人害了，我还不能来讨个公道了？”
一院子的下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杜娘子倒在地上竟也没人敢去扶，世子妃尴尬的赔笑，“郡主说的是，杜家妹妹说错了话，你莫要见怪。”
“那可不行，”段澄看向世子妃，“说错话是小事，做错事便是大事，杜家是将门，当知有错就罚的道理，否则军中，还有世子府还有何法度可言？”
玉璇也坐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语，心中却很是解气，她虽是侧妃，又得秦霄真心相待，但家世摆在那里，但段澄却不同。
“我与姐姐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俗话说，后院失火，是一家最大的祸事，姐姐是世子府的女主人，该料理好后院让世子安心在前朝做事才是，但如今却因为这样的蛇蝎妇人折了秦霄哥哥的子嗣，姐姐这个做主母的也有管教不严之责吧？”
这话却是事实，如果长公主与太后知道了也会责罚她，如今段澄先说出来，世子妃也没法辩解，只得叫人送了那杜娘子回去，自己才告辞。
回去的路上侍女抱怨段澄太过霸道，世子妃无奈的笑，“这算什么，她有这个底气，这些话她不说世子早晚也会说的，往后都小心伺候吧。”
原是她纵容了杜家那位，才造成这样的后果，叫世子伤心这么久，又损了秦家血脉，她早已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