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到原本属于你的位置
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也极可爱，圆脸圆眼睛，穿着一身黄色绣花锦缎冬装，发髻上的蝴蝶珠花随着她的动作展翅欲飞的，女孩粉嘟嘟的脸上挂满了泪珠，靠着太后撒娇，“皇祖母，你哪里不舒服呀？好点了没有？”
“好了，没事了，你看你，这么大了还如此爱哭，眼睛都哭肿了。”
太后心疼的帮小女孩擦眼泪，“我的小月亮鸭王，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十，快过来，别压到皇祖母了。”
秦霄喊了小女孩一声，段澄这才反应过来，这位便是十公主严月了。
“不要，”严月瞪了秦霄一眼，“皇祖母最疼月儿了，月儿要陪着皇祖母。”
今日冬至，是祭神的大日子，几位年长的皇子都随宗亲去祭神了，所以这个时候就只剩了一群小的。严清便算是一群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了，而且他自小稳重，看着大家闹了会儿，便开始赶人，“得了，都回去歇着吧，皇祖国刚醒过来，还是要多休息。”
众人这才一一退去，太后却叫严清留了下来。
“来，皇祖母有话跟你说。”
段澄也随众人退了出去，药快熬好了，她得去看看。
严清留在屋内，耐心等着太后开口。
“你早就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了吧。”
不是疑问，而是确定。皇室不比民间，近府的大夫必得查清楚底细才行。
“不敢瞒皇祖国，孙儿知道。”
“哀家记得，她进宫那天，也是大雪，我坐在窗前，看见一个白衣的女子背着药箱走进院里，”太后回忆着以前，脸上也是温柔慈爱的笑容，“哀家虽有三个儿子，但儿子哪有女儿贴心，哀家看见她的第一眼就从心里喜欢这个孩子。她医术好，性情又温和，当时你父皇还有好几个皇子都喜欢她，我就问她你喜欢哪个，她摇了摇头，很久才跟我说，她喜欢那个寡言少语的将军。”
太后长长的叹气，“哀家自然是想她能做哀家的儿媳妇，但她自己愿意，我便做主赐了婚，但他俩都有不少的仇家，京中的名门贵女大多视她为眼中钉，那个将军更是因为那个怪脾气跟朝中好多人都不和，他们成婚后便回了北境，哀家虽然不舍，但离虞都远一些也是好事。”
“后来呢？”
严清听着不由的问，太后摇了摇头，“后来析王谋反，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就在这一场场兵荒马乱中，璃国趁虚而入，意图犯我北境，那次璃国倾举国之力来犯，他们就在那场战争中去世了，此事与析王有关，京中有人又恨极了他们，人都不在了也不放过，他们的尸骨，到现在都还在北境呢。”
大概就是将军百战死，却有人疑其忠心。
新帝虽有心维护，却奈何刚登帝位，实力不稳，再然后，便很少有人提起他们了。
“你父皇虽有心维护，但这不是他一人说了算，这大虞朝廷啊太乱了。”
太后无奈的叹气，“昨日你父皇来请安，说起那个孩子的事，忠良之后不能流落在外，他也想借此机会为故人正名。”
这事说来沉重，要推翻背后的权力也并非易事，但这是必做的事，将军埋骨他乡，后人流落在外，岂不是让将士们寒心。
“你也长大了，如今身子也好了，你父皇也有意交待些事情让你去办，这些孩子里，哀家和陛下还是最心疼你的。”
生下来就格外聪颖的孩子，总是被寄予厚望的。
“你母亲那边，你莫要理会，”太后什么都知道，拍着孙儿的手，“有皇祖母在，不会叫你吃亏的。”
严清笑着，这么多年，他没有被这座皇宫吞噬，也是因为有这个老人在护着他。
“太后，该喝药了。”
嬷嬷在门外禀报，然后段澄端着药走了进来，嬷嬷们俯视着太后喝了药，段澄和严清才退出来。
方才太后所说的事情严清都一一转告给段澄，段澄虽意外，却也难免感动，“太后……费心了。”
“你放心，会给他们一个公道的。”
段澄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然后一笑，这些日子，她总算能安心一笑，“还有人记挂着他们就好，太后说他们还在北境？”
“是。”
“等一切结束，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严清为她擦着眼泪，“好，我陪你去。”
这一年的冬至，就像是一个节点，很多事情从那天起都变了。
首先是严清，他开始步入朝堂，领的也都是要紧的差事，比起大皇子、三皇子和其余人，他的出现又让人们想起了当年那个名动京城的尊贵皇子，一出生便是万人瞩目。
重新回到这个位置的严清，也没叫大家失望，他游刃有余的处理着一切，不少重臣都对他很是赞许。
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人也重新开始习武，他向来稳重，待人却极为有礼，一时间，宫中都对他赞誉颇高。
还有便是玉璇，一向住在客栈的她，竟然买下了宅子，说要在京城长住，搬家那日，很多人都去庆祝乔迁之喜，秦霄竟也去了，段澄瞧着他们二人，这才看出来端倪。
“姐姐还说我糊涂，我看你才是真糊涂了。”
夜间众宾客都散了，两姐妹在一起说话，段澄数落着玉璇，“世子虽是个极好的人，但你知道他的出身，还有他那位出自世家的世子妃，你这就敢一脚踏进来。”
玉璇懒懒的倚在榻上，喝着酒，“傻姑娘，这种事不就图一个开心吗？你想那么多干嘛？”
“你！”
段澄惊讶的望着她，她虽不时什么古板之人，但她一向坚信男女之间必得有名分才行，这样算是什么事儿。
“好了，别一惊一乍的，”玉璇却不在意的笑，“你看我像是愿意跟他进府的人吗？我受不了那拘束。”
“那怎么办呀？”
玉璇笑了起来，“就先这样呀，哪日我要是烦了，就回西北去。”
“你喜欢他吗？”
“喜欢呀，”玉璇笑了起来，“不过呀，不是你们那样子的喜欢，我喜欢他，但我不会为他放弃我的自由，但我又想与他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
段澄还是不解，玉璇又问她，“那你愿意嫁给严清吗？”
“什么？”
这是段澄没想过的事情，玉璇笑着摇了摇头，“你看，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但你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还没有想好。”
段澄小声的说了一句，玉璇却好像没听到，低头喝着酒，段澄看着她，有些意识到，大概玉璇也并没有那么喜欢秦霄吧。
而自己呢，严清的问题，她还没有给他答案。别的不知道，但段澄很了解自己，她还要去很多的地方，就算严清在这里，她也不想一直留在这里。
这些日子，严清也越来越忙了，晚上的针灸和药浴也都结束了，他还在喝着药，却不是段澄亲自熬好送去的了。
说起来，他们也有好几日没见了。
“小姐，世子爷到了。”
秦霄到了，段澄只好起身告辞，门外秦霄笑着跟段澄点了点头，他俩的年龄都比段澄大许多，段澄一时想不通他俩的想法，她连自己的都还不明白，回了礼便匆匆离开了。
新春将近，虞都城四处张灯结彩，已有过年的氛围了，段澄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往外望着，这些日子都没有柳如涵的书信传来，他说年前回来，应该是快了吧。
没多久便到了自己家门口，绯云在门口等着，看见段澄回来忙上来说道，“王爷来了好一会儿了，姑娘怎么才回来。”
段澄愣了愣，“在玉姐姐那里耽搁了一会儿，殿下何时来的？”
“看样子从宫里出来就直奔咱们这儿了，我正叫厨房准备晚膳，你快进去看看吧。”
段澄不由加快了脚步，严清平日里忙，段澄也是，几家铺子轮流坐诊，这些日子连见面都难。
进了门，看见窗前坐着的人，他还穿着朝服，手撑在桌上正闭着眼休息。
段澄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然后伸手盖在他闭起来的眼睛上，手心里的眼睛动了动，眼睫毛碰的人手心痒，段澄笑了起来，他抬手握着她的手，“今日太累了，快让我看看你。”
他拉着段澄坐在他身旁，细细看着她，“瘦了些。”
他也瘦了很多，只不过才几日不见，看着气色也没前些日子好了，段澄伸手要去把脉，他却没松手，“没事，就是太累了。”
“还没吃饭吧？厨房正在准备，你再等一下。”
严清点了点头，“我今日过来，有一事要与你说。”
他神色郑重，段澄点了点头，认真听着，他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当年的事虽还在查，但父皇的意思是先公布你的身份，今日宣了左家的人进宫，他们也同意了。”
“是为了查当年的事吗？
段澄只想着这个，严清点了点头，又笑，“你的身份一旦确定，才好进祁王府的门呀。”
方才与玉璇说的事，这么快就到了跟前，段澄有些愣了愣，他却很快又说起了别的，“只是左家，我也查了一些，你父亲出事后，那一脉的人也都散了，家中也没其他人了，不过旧宅子还在，京中的左家如今是左昭父亲主事，他这个人是二皇子那边的，我听说他对药王谷有很大的成见，你往后还是要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