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像根簪子一样的女人

    “我就是我，我想在高氏站稳脚跟。”坐在范雯丽，不，已经是姚杰姚经理的办公室里，面对他的诘问，苏汀汀大大方方承认。

    姚杰定定看着眼前这个自来到公司就被孤立、被冷落，一直到现在貌似都还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不敢随意吱声、大口呼吸的姑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就因为范雯丽给你小鞋穿？”他喃喃问。

    老实说，苏汀汀想过否认这件事，可自己用姚杰的密钥进系统查看过他的往来信息，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姚杰的怀疑如果在她这里得不到证实，难保他会别处去打听、了解，再说了，不给他一颗定心丸，也没法保证他不会因害怕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选择“自首”。

    还不如坦白承认。

    她笑着说：“姚总，让我先恭喜您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吧。您不用谢我，我也有我的目的，无论如何，高济川才是公司总舵主，一把手，是吧？不管他们的理由有多充足，哪怕这事也真是他决策失误，都不能成为欺瞒他的借口，对不？其实只要他能名副其实地坐稳那个位子，您能步步高升，我做了什么，都不重要。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是他特意安排下来的‘钉子’？”姚杰惊疑，不敢相信。

    苏汀汀不置可否地笑。

    小丫头端出高深莫测的架式，其实压根就唬不住人，她运气好在姚杰有错在先，心里忐忑不安，再加上高济川说这事时，压根就没有提及有人告密，倒像是在保护谁的样子，因此，一时之间，姚杰倒也接受了高济川开始培养新鲜血液为最终掌握实权作准备的说辞。

    “总之，这事就翻篇了，”苏汀汀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不愿再在这上纠结，“您什么都没做过，我什么都不知道，无论谁问此及，都这么回答，大家像以前一样，您是领导，我是下属，各做各事，互不侵扰，你好我好。”

    还能像以前一样？姚杰苦笑，做得到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整个过程不需要再捋清求证，姚杰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女孩蛰伏在财务部，看似默不作声，实际却在不停寻找机会捕捉那帮一开始就不想给她机会的人的把柄，她的外表像极了许多漂亮无脑的普通女生，柔软又无害，以至自己疏忽大意，让她从他那里破开缺口，唤醒了一直偏重于公司技术工作，不太关注行政管理的高济川。

    那其实是一头雄狮。

    回想起那个于其他员工是阖家团圆的新春佳节，对公司几个核心部门经理级别以上的人却属噩梦的七、八天，他再次打了个寒噤。

    只能说从蒙蔽中醒来的高济川，被现实激怒了。

    就因为他坚决不同意上市，他的弟弟，以及前妻，仗着持有公司股份，以及和他的关系，越俎代庖，预备把公司推上市之后再来和他说原委，更可气的是，事情败露，还不知对范雯丽许下什么承诺，换得她把所有错都扛在自己身上，反让他对着两个完全不把他放眼里的至亲没有半点办法。

    这让高济川如何能接受？

    只能雷厉风行地撤下范雯丽，提拔他的校友兼死党严向东。

    而且，据姚杰所知，这还是第一波，没见舒畅都已经变成一个端茶泡咖啡的跑堂了吗？不出意外，舒大总管的下课也是迟早的事，只看高济川是讲讲情份将他调换到其他部门，还是直接开除走人。

    “不管他会受到哪种处置，对您来说，能在这节骨眼上升您的职，并且您也接受了，就意味着您已经上了高济川的船。高氏的财务报表，您应该比我看得更多、更清楚，它就算不上市，也是一家业绩优良，创利和发展能力强的白马股。高济川专注产品技术，不喜欢弄虚作假，也不愿意受资本影响，我资历浅，看问题简单直接，反倒觉得他这样做不是坏事，能让企业走得更稳更远。跟着这样一位脚踏实地的领袖走，姚总，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我认为今天给您的恭贺还说早了一点。”

    一番话苏汀汀说得意味深长，脸上依旧像平时那样带着笑，但姚杰却再也看不出丝毫单纯无邪。

    “你很了解他？”姚杰喃喃。其实他心里已经已经认定这是事实，之所以用问句的方式说出来，是因为他连自己都不相信，不相信一个进公司也就两个多月的毕业生，居然和他们这些在公司熬了好多年资历的老员工一样了解高济川，并且，还能用于指导工作方向。

    “是啊，我很了解他。”苏汀汀玩味承认。

    她没有说，她不仅了解高济川，还了解高济海。大四是实习季，没什么功课的压力，很多个夜晚，苏汀汀就是坐在电脑前，一遍遍地搜寻高氏两兄弟的资料信息，分析他们的性情喜好。她还去高济海的直播间，认真听他讲所谓的投资逻辑、行业分析，甚至有一次还戴着口罩，穿得全副武装地去参加他的线下交流会

    高济川深居简出，除了那些冷冰冰的医疗器械，似乎很难再有其他能引发他的兴趣，夫妻俩很少秀恩爱，和媒体的互动也不多，苏汀汀面对他时，推进得十分谨慎。

    高济海就大不一样，他很高调。

    自家公司每期的投资策略分析、一周回眸等直播节目，他几乎场场都在；财经媒体和网站上，也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消息。

    之前他似乎对基金比较钟爱，不停给大众宣传那东西不需要多高的专业知识，而且，分散投资，也使得它的风险性比较低，是最适合普通老百姓的投资方式。

    最近这大半年里，他提股票的次数多了起来，尤其是医药股，很多个场合都提到它在价值洼地，增长空间大云云，

    现在想来，苏汀汀觉得他应该是在为高氏上市做启动性预热吧。

    只可惜呀，计划得那么完美，准备得那么充分的上市方案，就这么毁在了她手里。

    苏汀汀的唇际勾出一抹笑，

    对面大班椅里的姚杰怎么看怎么森冷。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曾对她有过旖旎想法，哪怕今天之前都仍存有一丝侥幸和希冀，那现在，在听完她的这番话，看见她这个笑之后，姚杰清醒了。

    这个女孩，压根就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可以搁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她像一根古仕女的簪子，别在头上时，你只觉得她不过就是比其他簪子漂亮点而已，只有抽出来后，看见锋利簪尖闪烁出的冷光，你才明白，她其实可以是可以杀人的武器。

    希望她的目标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