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价值价格化
等耷拉着头、没精打采的高宇轩从盥洗间出来时，高济川莫名对他生出了几分怜惜和心疼。
女孩还说孩子周一到周五困在学校，星期六星期天困在培训机构，没有朋友，连父母都不能天天见，不把游戏当作慰藉都不是血肉之躯。
“下个星期我陪你玩cs。”他对高宇轩说。
小朋友的眼睛闪出一簇火，又很快熄灭，“你说话从来不算数，今天还是因为我生病了你才陪我出来。”
呃
苏汀汀想笑，在高宇轩转眼望向她时，慌忙憋住笑，抬头望天花板。
不能骤然接近得太快，得一步一步走稳，她提醒自己，不去回应高宇轩的殷殷目光。
心血退潮后高济川心知儿子说的是事实，不是他撒谎忽悠儿子，而是工作太多，现在答应下来的承诺，指不定就会在接下来的五、六天里被突然冒出来的什么事击退。
“我尽量争取说话算数好不好？”他说。
高宇轩看着苏汀汀。虽然他知道那人也是个不靠谱的，但他有预感，她不敢对爸爸不靠谱。
“我要苏老师陪我玩。”高雨轩绝对是懂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的。
苏汀汀的眉毛虽然跳了两跳，但表情语言却显示无所谓。
高济川在开口询问她之前，脑子里突然闪过陈安娜的劝诫，他略为犹豫，话头变了方向，“别总是麻烦苏老师，不，她已经不是你们的老师了，应该叫苏阿姨”
苏汀汀捂脸，方云琪也被这么老土的称呼惊笑了。
“叫姐姐啦，苏姐姐。”方云琪帮他纠正，回身凑到苏汀汀耳边低语，“是真的‘出土文物’，还是赚钱赚成一根筋了？”
苏汀汀抖落满身被那声“苏阿姨”撩出的鸡皮屑，假模假样地挤出笑意，说：“方阿姨，格局大一点。”
高济川略有些发窘地看着两个小女生打闹嬉戏，第一次有自己已经青春不再的伤感。
商场离苏汀汀的家很近，高济川和方云琪的车都停在她家楼下，三个大人一个孩子有说有笑地踱回。
看到苏汀汀那辆被父子俩拦下来的小电驴，高济川有点子不好意思，对她说：“今天耽误你跑外卖也就算了，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你，要不，我给你一些个补偿吧。”
原本就只是一句客气话，表示自己知道她吃了亏，将来会找机会弥补，没想到，苏汀汀却认真点点头，想了想说：“商场里那个cs陪练说他一小时收费一百，办卡的话可以打八折，要不，你就按每小时八十块给吧。今天晚上”她看看表，“三个小时，二百四十块！哦，还有小轩吃的鸡蛋面，外面怎么也要收八、九、十块钱吧？还一堆添加剂，我这儿可就只有土鸡蛋、小葱、盐，连味精都没给他放，一碗收个五块钱行不行？”
高济川没变脸，方云琪的面色已经变了，她问：“你跑三小时外卖能挣二百四十块钱？”
“怎么可能？”苏汀汀用看傻子的眼光看她的闺蜜。钱真有那么好赚，那不满大街都是外卖员？
“还有，你那什么土鸡蛋？之前谁给我打电话，说大福超市云店开张，十块钱二十个鸡蛋，只是一个id只能买一次，要我赶紧注册帮你下单，哦，对哟，这一说起来那十块钱你都没给我”方云琪越嚷嚷越大声，有种夺爱之仇终于得报的快感。
苏汀汀白她一眼，说，只管说，她又不嫁给高济川，要什么面子里子？
在商场里约下次时，高济川的犹豫，苏汀汀看得明明白白，男人不想和她多有纠葛，除非，钱货两讫，互不找补。
价值价格化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让人产生心理负担。
她毫不理会方云琪，睁大一双清澄明亮的眼睛，小小声问高济川，“您是月结，还是按次付？”
方云琪“扑哧”笑出声，摇摇头，转身的同时挥手告别，幽悠的声音渐远渐轻，“苏汀汀，这次算我友情赠送，下次再叫我陪练，一小时四十”
高济川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支付宝还是微信？”
“随您。”苏汀汀喜滋滋掏手机，打开收款码。又有钱赚又还可以继续往下发展，真好。
第二个周末来得很快，只不过下了两天雨后，周五中午，空中沙沙下起了小雪，到快下班时，雪不仅没停，反而落得更大了，夹在风雨中扑面袭来，又冷又湿。
苏汀汀不觉得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天气里，高济川会带儿子出来，她看了天气预报，明后天仍是雨夹雪间阴，看样子，这个周末算是废了。
想想再过两周就是春节，多的是好吃、好玩的东西在等着高小公子，没准过完节回来他就把她和cs忘到了九霄云外，而陈安娜最近也没再来财务部，不知道还能找什么借口接近那家人，苏汀汀的心情实在是有些沮丧，董欣连叫她两声都没听见。
“问你啦，公司的化妆晚会你想装扮成谁？”董欣又问。
从单间办公室里出来等下班的姚杰也目光炯炯看向她。
“化妆晚会？”苏汀汀重复了一遍才想起来，对哟，公司要求员工装扮成自己喜欢的人物参加迎春年会，她扮什么？扮外卖员行不行？正好家里有套行头。
“我想想，我想想。”她敷衍董欣。
“姚经理说公司旁边新开了一家日式料理，他请客，咱们边吃边商量一下晚会上扮什么。”董欣自说自话，她以为以苏汀汀的经济条件，一定会很高兴蹭这一餐。
却没想到苏汀汀一口拒绝。
日式料理？拜托，小日本的核污水都已经第五次排放入海了，还吃他家料理？给钱都不吃啊。再说啦，这寒冬腊月，凄风冷雪天，下了班不赶紧回家开暖气把自己烘回魂，反而待外面吃一堆搁冰上的生食，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她正打算找个充足又委婉的理由拒绝，手机铃响起。
是个陌生来电，苏汀汀偏偏装作终于等到一直在等的电话模样，指着屏幕对董欣说：“不好意思啊，晚上有事，你们吃高兴。”
电话是接送高宇轩的司机打来的，他彬彬有礼的告诉苏汀汀高济川晚上有事，不能陪孩子玩cs，问她有没有时间。
当着董欣和姚杰的面，苏汀汀一副早就和对方约好了的熟络说好，商定一小时后在商场碰头。
挂了电话，又“诚挚”地向姚杰和董欣表示出一番歉意。
或许是男人在这方面的敏锐没有女人强，也或许是坐在领导岗位上的姚杰一直深谙看破不说破的哲理，他微笑着耸耸肩，表示理解和遗憾。
相比之下，温室里长大的董大小姐就比较直接。
“你不想和我们去么？”她问苏汀汀。
苏汀汀对这种送上门要她表态“最好不要有下一次”的做法，欣然接受。
但她的话却说得很委婉，“你很清楚，我在公司跟谁走得近，对别人来说，或许都是一种伤害。也就是个做事-拿钱-吃饭的地方，何必害人呢？”
说这话时，苏汀汀表情诚挚，言辞恳切，令人信服。
可董欣也就是听了这话才回过味来，苏汀汀，压根就不想和他们去吃虾米日本料理，而且，还不仅仅是这次不去，以后，都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