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人民群众的铁壁铜墙
高济海到底还是从高济川那儿哄到了苏汀汀的地址，一路疾驰，将车开到她家小区楼上。
时间已近十点。
小区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年历史，楼房外墙斑驳，透露出岁月的痕迹。门房大爷手臂上挂着“业主自治”的红袖章，和其他小区常见的保安不一样，他不认车，只认脸。
先是拉下眼镜，抬高眼皮，滴溜溜地认真打量高济海一番，跟着，语带警惕地问：“不是我们小区的人吧？以前没见过你，找谁呀？”
高济海一开始没上心，顺口就爆出了苏汀汀的楼栋门牌号。
“哦，那姑娘家啊！”老大爷恍然。就在高济海以为自己过关了时，大爷垂下头，皱眉继续追问，“这么晚了，你找人小姑娘干嘛？有什么事打电话叫她下来呗。”
所以说这种自带主人翁精神的治安员就是麻烦，他不是照例询问，而是将每一个进入小区的陌生人都当作潜在的入侵者。
高济海暗自咒骂，心里有种不应该对他说得那么详细的懊悔。
“没事，我不找她，我就在楼下看看她睡了没，看了我就走。”高济海解释。
然而，老大爷似乎并不相信。他人在门卫室内，脖子却跟着高济海滴溜溜转，目光始终不离他的身影。高济海能感觉到自己被这个小区的“守护者”牢牢盯着，他很不自在。
最后，高济海只好真的只在楼下眺望了几眼苏汀汀家里流出来的灯光。没猜错的话，确实是孩子睡了，苏汀汀在忙自己的事。
高济海放下一颗心，给高济川发了一个“我在楼下看过了，挺正常的，放心”的短信。
直到他回家，高济川都没回复。高济海苦笑，能想象到大哥撇撇嘴，低低说他多此一举的模样。
第二天一大清早，高宇轩睡得像头小猪时，苏汀汀下楼买早餐。
其实她平时都是在家自己弄着吃，今天是小少爷来了，她想去买这一片极受欢迎的豆皮，征服他的胃，继而征服他的心。
小区门口，她照例向门卫赵大爷问好。
赵大爷拉住她，眼中带着几分严肃，叨叨，“姑娘家还是要当点心啊，晚上千万别让男生进屋，长得再好看的男生也不行。”
几个意思？
听完赵大爷半自夸半劝诫的话，苏汀汀眨眨眼，所以说，昨晚上高济海到底还是来转了一圈？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在高宇轩那儿刷好感而带他出去玩，万一高济海选择不打电话直接过来，或是来了再打电话，会不会和刚好回来的他们撞个正着？谎言一旦戳破，那以后还玩什么？
苏汀汀很善于自我检讨并反省，当然，她也没忘鼓励自己一下：幸好平时嘴甜有礼貌，关键时候，人民群众就是铁壁铜墙啊。
高济海过来时刚好九点，苏汀汀和小宇轩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在商量是等二叔还是去坐城市观光巴士，小少爷咬定观光巴士不松口。
看见手机上闪现的高济海的来电，苏汀汀邪魅笑，跟着想起儿童不宜，赶紧遮住锋芒，变出一个和蔼又无奈的表情，“好啦，你二叔来了，咱们也不用再讨论了，背上你的小书包，跟苏老师说拜拜吧。”
高宇轩不怕老师，尤其不怕这个喜欢赌又肯服输，昨晚上打cs时死在自己手上，立马就按赌约给自己买养乐多的小老师。
他抠着她的手不肯放，于是，苏汀汀打开房门后，高济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家向来冷僻孤傲的小侄子像条赖皮狗一样缠在人家的手臂上。
第二眼才带了些惊愕看向苏汀汀。
他小看这位学生妹了。漂亮归漂亮，可高济海什么时候缺少过对美女的赏鉴？甚至可以说眼前的美色还没完全长开，仅属于五官上的美，谈不上艳绝，也演绎不出风情，对于时常穿梭花海中的高济海而言，毫无吸引力。
吸引住他的是从来没对哪位身边人、包括他亲生母亲产生过依恋的小侄儿，此际一副赖上了她，绝不会弃她而跟他走的怪异。
“你给他吃了什么？”高济海忍不住问。
苏汀汀没搞懂他问这话的意思，实诚的说：“豆皮，牛奶。豆皮是在我们这一片最好吃的陈记买的。”
高宇轩摇头，“一点都不好吃，好多油，下次我要吃你做的鸡蛋面。”
还下次？高济海挑眉，压下心底的诧异感，换了一副令人如坐春风的笑脸，对苏汀汀说：“苏老师是吧，你好，我是高宇轩的二叔，昨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你笑纳。”
说着，送上一个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礼品盒，以及一束郁金香。
回想起当初他叫快送给罗安婷送去的那束黄玫瑰，以及现在因人而异的郁金香，果然是此道中人啊。苏汀汀在心里给高济海贴标签，一边鄙夷，一边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轻心，她可是做足了高氏两兄弟的功课来的。且不说高济川，单论高济海，当年证券公司的金牌基金经理，现如今的私募大佬，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做成金融新贵不说，还成功将两家初创公司送入二级市场，自己完美且华丽退出的教科书级别案例，一直是业内的经典教案。他内里的精明和心眼子，可不是外表一张蛊惑女生的皮相所能遮掩。
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基石，苏汀汀提醒自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应对。
她大大方方地收下礼物，说了声谢谢，客气问高济海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
“不了，小家伙下午还有课，我们就不打搅了。”高济海站在门口，一边说，一边用锐利的眼光瞥了一眼苏汀汀的小房间。
同时，他的眼角还捉住了苏汀汀微松一口气的表情。
看不出异样，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表露出“请你快些把孩子接走”的意思，一个真心想赶紧把孩子接走，哪知关键人物高宇轩小朋友却偏偏不走。
“观光巴士。”他就咬定这四个字。
高济海一开始没弄明白，等他搞清楚内容，失笑，“要看城市风景是吧？走，二叔打开全景天窗，让你看个够。”
苏汀汀认真抠了两下脚趾头，这才控制住了鄙夷暴发户的表情流露。
高宇轩不需要掩饰，他用无视表达对自己二叔的不认同，拉苏汀汀的手，“观光巴士，你说了的，带我去坐观光巴士。”
苏汀汀翻看他的耳朵前后，“没坏啊，怎么就能把老师没说过的话听得这么确凿？”
孩子虽小，却也懂了她的调侃，高宇轩红了脸，可能是心情变化大，又有些紧张的缘故，他怪叫一声，扯了扯脖子。
高济海立马上前抱住他，一副唯恐他被别人伤害到的模样，看得苏汀汀一怔：这个玩笑开得很过分？
“不要。”高宇轩推开他，气咻咻地指着苏汀汀，“你”
“我什么我？叫老师，苏老师，”苏汀汀没好气地说，“你的礼貌呢？你的教养呢？观光巴士而已，就把它们压瘪了？我告你，你给苏老师多笑两个，多夸夸我漂亮，没准我就带你去了。”
一听这话，高宇轩把“你”字后面只有他才知道的好不好听的话咽了回去，看看高济海，垂下头，发出“嘿嘿”两声怪笑后，别别扭扭地说：“苏老师好美。”
“喛！”苏汀汀眉开眼笑，脸上开心的表情如石榴花开，绽放得极其自然又生动。
倒叫高济海看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