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包庇
皇宫。
慕时安一路狂奔，直奔御书房。
垂拱殿外，提前回京的刑部员外郎韩颂在外侯等，见慕时安过来，连忙上前迎接，神情凝重。
“韩相公几人在和陛下交谈，朱大人也在，太子已经苏醒，还在东宫养伤，殿下一会进去切不可太冒进，有事亦会有韩相公撑着，你与太子应是避嫌。”
韩颂的话，慕时安自是知道什么意思。
此次淮州海市剿匪，太子遇刺重伤，差点丢了性命，此事一出，震惊朝野，所有矛头全都齐齐指向慕时安，只是都没有证据。
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储位之争，没有比慕时安更想要太子性命的人了。
太子便是盛宗帝的逆鳞，谁都不能触碰。
圣岛剿匪一事，太子用黑火药轰炸剿匪战士，致上千人死亡，证据确凿，提前回京的大理寺、刑部、皇城司的人提交了证据却被人压了下来。
至此成了秘事，没被透出半点风声。
慕时安亦是知道韩颂的担忧。
太子归国，虽襄王世子党一再隐退，却抵不过有人从中作梗。诸多事情风起云涌，一起再起。
如今晦暗不明的局势针对慕时安的却是十分不利。
他们都希望慕时安不要强出头。
可如何为死去的战士求一份真相，如何扯露太子虚伪面皮下的残忍，如何功成身退，一路回京之路上，慕时安想了好久好久，亦想了很多种结果。
慕时安路过韩颂身边，淡定地拍了拍韩颂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但心中的打算从未有过的坚定。
证据就摆在眼前，如果这都不能抓住机会，如何才能让陛下看到他对大盛的拳拳赤子之心。
他想赌一把！
那些大臣们不敢触的逆鳞，他来触！
大臣不敢说的话，他来说！
拼个死，大不了被赶出京都。
“陛下！海市剿匪，太子一意孤行，不看岛上将士指示，暗自调遣虎卫，用黑火药全力轰炸海市岛，致使剿匪将士死于战火两千八百余人。
刑部、大理寺、皇城司收集的证据确凿！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将士也全都亲眼看见，是太子和东宫虎卫军前后夹击，妄想杀掉圣岛所有剿匪将士。
身为战士，在战场上身死，死得其所，可他们却死的极为冤枉！
还请陛下圣夺，还冤死亡魂一个公道！莫寒了天下将士们的心！”
慕时安说的全程激愤，一走进垂拱殿，连礼都未行，就径直跪在了盛宗帝面前。
慕时安如此当着众人之面说出被隐藏内幕，在场百官一片哗然、炸裂。
“这这竟然有这等事？”
他们面面相觑谈论。
本以为今日上朝只为给淮州归来之人接风洗尘，再商量逝去战士抚恤之事。
没想到竟听到了这么让人头脑炸裂的事情。
众人纷纷将头抬起，看向高台上坐着的人。
盛宗帝指尖狠狠嵌入肉里，面色黑沉，死死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他知道慕时安定不会放过这次扳倒太子的机会。
没想到真被他猜中！
慕时安不顾皇家颜面，将事情真相赤裸裸揭秘了出来，是在下皇家的脸面，亦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将东宫虎卫首领裴仲年提上来！”
一声钝呵，看不出眼底情绪，盛宗帝威严坐在高台上，目视一切。
“传东宫虎卫军首领裴仲年！”
“传东宫虎卫军首领裴仲年！”
宽阔大殿上，太监一声声传着口谕。
不一会儿，禁军首领便将裴仲年给押了上来。
“裴仲年，朕问你，可有其事？”盛宗帝一脸淡漠望着地上跪着的人。
裴仲年挺直身板跪下，丝毫无所畏惧，向高台之上的人行礼。
“陛下，臣救主心切，臣糊涂！太子殿下遇刺，臣一时慌了神，想要抓到刺客，才失了分寸，臣愿领罪，为死去的将士赔命，请圣上赐死！”
裴仲年承认行凶之事，使场上百官震惊。
纷纷瞧向陛下的面容，看样子像是知晓此事。
“荒唐！裴将军竟如此荒唐啊，两千八百条人命，抵你一人怎够？诛了你九族都不为过！”
“请圣上诛臣九族！”
裴仲年又朝高台之上的人狠狠磕了一个响头，满身忏悔。
可在场的官员不知道，慕时安却将这裴仲年身世早已查的一清二楚。
孤士游荡人间，无亲无故，何来九族。
“笑话，裴将军孤身一人，何来九族？该当以车裂之行，方能解众将士心头之恨。”
知道裴仲年身世的官员上前说出了慕时安想要说的话。
堂下百官，激愤难忍，顿时炸开了锅。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的人发话了。
“裴仲年，念你救太子心切才犯下大错，如今外敌来犯，边境动荡，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如今太子苏醒，是你及时救下的太子，救下了大盛。如今幡然悔过，功过相抵，朕允你自行赐死！”
话落，朝堂百官才缓缓安静了下来。
“谢陛下赐死！”
裴仲年又狠狠朝高台上的人磕了一个响头，就被禁卫军拖了下去。
更有几名监察院御史齐齐上前恭拜。
“太子此次死中逃生，实乃大盛之福，是天神庇护，是祖宗隆恩，但陛下，有人要断我大盛根基，亡我大盛呐！还请陛下彻查太子遇刺之事。”
三人成虎便将话头给转移了出去。
包庇之罪明目张胆，包庇理由还如此可笑，却无一人敢上前去说。
慕时安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失望。
对大盛朝堂的失望，对盛宗帝的失望。
不对，应是先前许多事情摆在眼前，他都不愿相信，还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此种结果他不是没想到过，也没想过要用这件事就能扳倒太子，另一私心只是想要试探一番，试探高台之上那人的心。
“呵呵~”，他一阵苦笑，眼尾猩红。
是他耗尽了他与他之间的君臣情分，耗尽了他对他的希冀。
那个他自小崇拜的公平公正，为百姓救苦救难的神从此在他心中崩塌。
私心终将害了他！
神也被堕入了深渊！
有时候失去理智就在那么一瞬间。
“陛下！虎卫是太子亲兵，虎卫开火时，太子就在对面，并未遇刺。裴仲年编造的理由未免太可笑了些，请陛下明察，还将士一份公道，还将士一份公道！”
慕时安嘶哑着声音，心都在颤抖，痛！噬心的疼，痛的他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还请陛下明察！”
“事情已成定局，殿下还是不要再说了！”韩文济一旁都为慕时安捏了一把汗。
央着韩颂赶紧将他带走。
“请圣上赐臣回封地，臣愿远离京都，从此不再踏入上京一步，请陛下成全！”
他像头倔驴，谁也拉不走他。
却差点让盛宗帝乱了阵脚。
“把他给朕拖回去，朕看去一趟江南，脑子也渗水了！让太医好好去给他瞧瞧。退朝！”
盛宗帝怒指地上跪着的一直在说着糊话的人，暴躁起身，一脸黑青离开高台。
“噗！”
慕时安只觉胸腔一股热血堵在胸口，在盛宗帝即将要走时，喷洒了出来。
惊得周围纵人一愣。
“齐太医，齐太医，襄王世子吐血了晕倒了！吐血晕倒了。”
瞬时现场混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