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愚忠
温絮晚赶到医馆时,济世堂的大夫正在给商酌言接骨,惨烈的叫喊声从医馆里传来。
温絮晚等人被挡在了门外。
“到底怎么回事”温絮晚怒震。
“是世子妃,是襄王世子妃!”见过温絮晚的工匠连忙在队伍里惊呼。
“世子妃?世子妃来了!”
现场一片躁动。
“世子妃,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求您一定为我们大人做主!”
工匠们见了如此难得的贵人,皆像抓了根救命稻草,全都跪了一地。
“你们都快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我讲清楚。”
温絮晚黑沉着脸,看着纷纷跪到地上的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落竹,去让医馆掌柜将门堵上,今日打烊,派一个人守在门口。你去查一下这里面有没有奸细,若有,全都叉出去。”
温絮晚锋利眸光往众人身上横扫,并没有看到可疑之人,想来也都是愿意跟着商酌言老实本分做活的。
清理了内线,温絮晚这才让工匠们朝她汇报。
“赵严嵩擅自更换了造桥的木料,将坚实耐用的黄花松一半换成了空心易腐蚀的乔杨柳,大人去找他理论。
他那守门的管家极其猖狂,说都是木材,一样可以造桥,就我们大人事儿多,木材运到了,照着施工就是,拖延了工程进度,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乔杨柳和黄花松能一样吗?且不说质地,就是这价格都相差了好几倍远。
听大人说他上报的木材全是黄花松,上面也给批的黄花松,到了我们拿到手的木材就不一样了,我们去找采买的人,竟然还说我们多事。”
“大人不同意,要去找赵严嵩对峙,那厮竟说赵大人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得,要找就先去找我们主事。”
“张主事回了老家嚯阳,这么远我们去哪里找他啊!那张主事定也是事先和他们串通一气。”
“大人不依,堵在赵府门前,说今日赵严嵩必须要给个交代。谁承想,那赵府的管事径直带人打了出来,还反咬一口,说大人要再不识趣离开,就告他聚众谋反,坑害朝廷命官。”
几名工匠一同说着气的牙根直搓,又一脸无奈之色。
“岂有此理!”温絮晚眼底一片冰寒,看向向她汇报的人。
“那张主事是谁?”她冷冷问着。
赵严嵩她认识,在淮州与慕时安初见的那晚,那狗贼看着就不像个好东西,一脸淫样还差点上去摸了她。
这个张主事似乎没见过。
“张主事就是都水监都直主事,主要负责淮州水利工事这块,修桥修路修水渠都是他主持。”
“叫张什么?”温絮晚忽然想起前世那个造出虹桥的人就姓张,叫张什么拘,忙问着。
“张拘。”
“张拘?果然如此,那不就对上了!”温絮晚忽然眼前一片柳暗花明,原来一直是此人在捣鬼!
多次陷害商酌言,想偷盗他的造桥技术,还好温絮晚提前让商酌言小心防备,别叫自己辛苦创造的技术成果被他人轻易盗取。
“落竹!”温絮晚忙在人群里找着落竹。
落竹正在门口守门。
“去通知世子,彻查张拘,都水监都直主事,然后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
“是。”落竹接到命令急匆匆出了医馆。
正在这时,为商酌言接好骨头的大夫开了屋门。
温絮晚急忙进了屋里看望,看着床上双腿被木板夹绑着的商酌言,鼻青脸肿躺在病床上,胸腔前还打着绑带。
她连忙又退出去,查问大夫商酌言的伤势。
“双腿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双臂脱臼,胳膊已经被接上了,保住了小命,就是至少要休养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双腿日后会不会留有后遗症目前难说。”
大夫说完擦了把额头冷汗。
“好的,知道了,谢谢大夫,辛苦了。”
温絮晚问完,缓缓走进屋里,只见商酌言形如枯槁,双目无神望着头顶屋宇。
温絮晚来了,他也不吱声。
“一腔孤勇的结果,怎么样?爽吗?合该疼死你。”
一道冰冷如霜的话落来,才让商酌言从怀疑人生中缓缓回过神。
他扭着疼痛的脖子,双目猩红看向温絮晚,后悔吗?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他缓缓笑着:“抛头颅洒热血的事在这畸形的世界里总要有人去干,去与邪恶争上一争,哪怕扑出一点水花,我死也值得。”
“呵~~~”温絮晚苦笑。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男人?
“你这是愚蠢!你以为你是谁?你去跟他们争,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就记着!你又欠了我一命。人家只断了你的腿,还给你留着脑子和手,想必留下你这条命对他们来说还有大用处。
这大用处就是你的技术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提前提醒你防备,把你的这些造桥的本事也都给人骗了去,你今日还有没有命活着?你自己好好想想!”
正在这时,门外有个人急匆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是一个小童递进来的。”
温絮晚打开一看,猛地睁眼,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周氏在我们手上,要想救她,就给我闭嘴。”
周氏就是商酌言母亲。
他们竟然用商母来做要挟,来让商酌言闭嘴,对商酌言的殴打只是小教训的开始。
温絮晚抓着信,双目赤红,牙缝里龇出两个字:“可恶!”
商酌言看见温絮晚极致的愤怒,心突然噔了一下,连忙挣扎着要起身夺温絮晚手上的信。
“发生了什么?”他身子太疼,根本动不了,着急地问着。
温絮晚迅速理了一下情绪,撇过头:“他们抓了你的母亲。”
商酌言听后,顿时一口老血从胸腔里极速喷出。
温絮晚连忙上前搀扶,又替他把了脉,确定无事只是气急攻心,才松了口气。
她好不容易救下的这个傻子,他要是这样死了,这些时日真是叫她白折腾了。
她撩起袖袍,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慌乱给商酌言擦拭胸前吐的血渍。
“商伯母不会有事的,她要出事我定会叫那些人给她陪葬。”温絮晚目色不带一丝感情的说着。
临走还对商酌言交代了一句:“等我消息,定会救出你母亲,你给我好好养病,江月桥还在等着你。”
商酌言看着温絮晚离开的孤傲背影,心沉到了谷底。
他是不是真的太蠢了?他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像个废物一样,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温絮晚身上。
太子和宋卿仪认领了魏氏的尸体,杀害魏氏的人也断定是孟堂的人。
太子回去不久,林成甫便飞奔入了天香楼。
海市有消息了,有人在海市岛周围发现了两周刚沉的盐船,还抓了几名孟堂的余党,抓捕中,慌乱之际又叫几名余党逃进了海市岛。
太子下令,捉拿余孽,清缴海市岛,明日便出发前往海市岛剿匪。
林成甫欣然回去做准备。
这边刚走,江野带了一队人过来传信给宋卿仪,魏氏并没有死,而是在他手上,让她务必小心谨慎过去交接。
江野从天香楼离开之际,便看见温絮晚匆匆前往宝香坊,还换了装,赶紧追了上去。
温絮晚看见,抬眸朝他一笑:“来的正好!快过来帮忙!”
江野就这样一头雾水被温絮晚拉进了一个烟花乱坠迷人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