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桥塌
温絮晚赶到江月桥时,那十辆粮车的商队正浩浩荡荡从桥上经过,对面百姓全都跟在后面。
商酌言正带着衙差堵着后面的百姓。
“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那么重的粮车都可以过去,为什么我们不行?河上涨水,船也不能开,你这样给我们堵在这里,影响我们生计,你负担的起吗?”
“那十车粮都可以过,证明这桥本就没事,走,我们也过去。”
“走,我们也过去。”
“走,走,走,冲过去!”
桥头百姓拥嚷在一起,情绪愤懑高涨。
商酌言还在一旁解释:“不可以,不可以过,他们运的是前线的军粮,方才粮车已达到了桥今日最大的承受重量,今日这桥上不能再走人了,等我们抢修加固好了才行。”
“天天修桥,那你说你到底要修到什么时候?”
“到底还要耽搁我们到什么时候?你之前也说不能走,可你今日一下放了十辆粮车过去,这桥明明就可以走!”
“别再听这人骗我们了,这桥百年来都未出过事,怎么可能我们走几天就出了事?”
“这贪官,定是为了谋修缮款,假意修桥!”
“对,对,对,贪官,贪官,不为百姓生计着想的狗官,砸他!都砸他!”
瞬间菜叶子、瓜果、鸡蛋夹杂着地面的泥巴,全向商酌言等人砸了过来。
现场混乱成一片。
突然一个检测水位的衙差看着河水泛洪,脸色大变,跑到商酌言跟前汇报:“大人,不好了,洪水要来了,可能上游坝口决堤,这水位涨速太快,快让百姓撤离。”
商酌言听见那人汇报,赶紧将身子趴在桥栏上往梁河里看去。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言儿,言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人群中一个白发老妇跌跌撞撞从混乱的人群里挤了出来,摸索着要往桥上走。
商酌言听见商母叫他,他连忙穿在雨里迎了过去,脸黑成一条线,呵斥着商母:“母亲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快点回去!”
“他们说你出了事,江月桥出了事,我担心,我就过来了。”
商母拉着商酌言的手,极力抚摸着,见他平安无事才安下心来,激动痛哭着:“言儿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走,我这就走,不给你添麻烦!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她眼睛看不见,可却能听得一清二楚,桥上的人都是骂他儿子的,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不舍地往后退着,她不想给商酌言再添麻烦了。
“快送母亲回去!”商酌言拉过一个堵在人群面前的衙差,吩咐他送商母回去。
可桥前的人早已冲散了官兵,慌命似的挤到桥面上,就往桥对面跑。
“你们不能过去,涨水了,洪水要来了!桥上危险,你们不能过去,快退回去!”
“又在骗我们,不要相信他,桥可以走。”
“你看你看,桥可以走,可以走,快点过去!”
商酌言俨然已被不可控制的场面给惊吓住了。
被人挤在桥面上,无奈地看着拥挤成一团的人群,发着呆。
他眼下只能祈求着桥别塌,让这一波人顺利赶过去。
温絮晚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猛地看见了被衙差拉着的白发老人,连忙跑过去搀扶。
“商伯母,您怎么在这里?”
“阿漓姑娘,你是阿漓姑娘?”
商母听见温絮晚的声音,连忙激动地问着。
“是的,我是阿漓,我们现在不能站在这里,这里危险,我送你到岸边。”
雨水浸湿了两人的衣衫,温絮晚将商母从桥面上给送到岸边,吩咐衙差过去忙自己的事。
“你去找言儿,你去拉他回来,他还在桥上。”
商母摸着温絮晚的手,满面泪痕,担忧地说着。
自古母子连心,她今日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总觉要有不好的事发生,商母推着温絮晚过去,过去拉她那个执拗的儿子回来。
温絮晚安抚好商母,抬头便往桥面上寻找。
见几人正在忙碌地疏散桥面上的人群。
却无人注意到河水已没过桥墩木,直抵桥面。
桥墩木的柱子在河水里已被疾驰而来的洪流冲垮,桥面开始晃荡不停。
“啊桥要塌了!桥要塌了!快跑啊,快跑啊!”
桥上反应过来的人,失声大叫着。
哄抢上桥的人这才察觉到危险,可,已经晚了!
桥面开始倾斜,桥上的人一瞬间全部砸到桥面底部,有人狂抓着桥栏泡水的浮木,有人瞬间被洪流冲走。
温絮晚心下一惊,记忆里的一幕全在这一刻浮上心头。
江月桥还是塌了!
那,商酌言呢?商酌言还在桥上!
她连忙回过神来,迅速扫视断桥面上,寻找时,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手拉着桥栏浮木,一手拉着快要被水冲走的人,让他们抱上浮木,这样一来,有浮木在,也能得一线生机。
而他竟把最后抓到的一块浮木也让给了别人。
商酌言将浮木让给别人后,再也没有了力气,慢慢松开了桥栏,呛了一口水后,便沉到了水底。
那一刻,温絮晚看到了一张松了口气似的解脱的脸,下一秒那张脸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