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风起
温德骞刚还在沈行州面前将他这个大女儿夸的像朵花一样美好,如今便生出事来打了他的脸。
见沈行州听见此事后面色阴沉,遂难为情地说着:“沈兄,你看此事搞得,小女顽劣,平日在府上都被我给惯坏了,今日这婚事要不改天再议?我得先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行,温兄赶紧过去瞧瞧。”
沈行州蹙着眉,推搡着温德骞过去。
沈确见今日婚事又要成了泡影,看着温德骞离开的背影,心急如焚,在后面无奈干叫了一声:“温伯伯!”
想要将他留下来,可温德骞步子跨的又大又快,只几秒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沈行州等到温德骞走后,瞬间拉下老脸,一屁股拍在椅子上坐下,怒道:
“你不是同我说那温姑娘知书识礼,贤良温顺,不是外面传的那般,这又是怎么回事?”
方才听温德骞的语气,这温家大姑娘就是外面传的那般顽劣不堪,竟在侯府这样重大场面上聚众赌博,哪家闺秀会做出这等事来。
沈行州一向最重礼节,对自家人要求很是严格,越想越生气,怒指着沈确的鼻子:“你以后不准再和她来往。”
“爹,不是的,定是有误会,怎可听一两句话便给人定了性,我了解她,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爹和我一同前去看看便知。”
沈确急道,今日好不容易抓住沈行州过来提亲,这事他已在心里计划了好久。
方才温德骞显然快要松口。
可,就差一步。
沈行州想到自己这些天的行径,便后悔不已,竟然为这种女子在圣上面前失了老脸,一遍一遍去请圣上赐婚。
他这儿子一向沉稳持重,他自是相信他的话,没想到竟是为了这样毫无章法的女子。
见沈确被美色眯眼,瞬间从椅子上坐起,走到沈确面前,有些失望:
“你也听见方才那小厮的话,若不是,怎会这样说自家姑娘,聚众赌博同那赌场里的赌徒有何区别?沈府书香世家,百年清誉,决不允许这样的女子入门。”
沈行州并未听进沈确的话,撂下这几句,便挥着衣袖怒气冲冲离开房门,往侯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沈确跟在后面,万分焦急:“爹,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
突然路口转角处,不小心与人相撞,对方手上的书本落了一地。
沈确连忙弯下腰,帮人拾起掉落地上的书籍。
看着上面的字迹十分眼熟,遂翻了翻,这是他抄录给温絮晚的书。
连忙欣喜抬起头,却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庞,眸中瞬时划过一抹失落,又连忙正了正衣冠,道歉道:“不好意思,小姐,在下冒失了!”
可面前的女子在见到他面庞时呆愣在原地。
沈确见女子不说话,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他浑身发毛,遂将捡起的书送到她面前,问着:“这书是你的?”
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呆傻地点了点头,蕴红了小脸,十分羞涩地将递来的书拿在手上,捧在手心。
沈确见女子穿着不凡,不是侯府的丫鬟,还拿着温絮晚让他抄录的书,应该是与温絮晚十分熟悉要好的人,遂问道:“你知道温大姑娘现在在何处吗?”
温予初回神,欲要说些什么,见沈确问着自己的大姐,红着小脸细声作答:“大姐在射场。”
她也是方才听丫鬟通报说温絮晚在射场与人豪赌,才匆匆赶来,想去看看原由。
没想到竟遇到了她这些年一直想找的人,可这个人似乎认不出自己了。
与其说认不出,不如说丝毫不记得。
但四年间,温予初无时无刻不记得这张惊为天人的脸,令她怦然心动的脸,梦里都挥之不去的脸。
见沈确离开,前往射场,她也跟在了后面。
沈确一心想去看温絮晚发生了何事,知道那人一直跟着自己,却并未回头。
射场,温絮晚身边被围满了人,每个人都押了注,皆神经紧张盯看着赛局里的人。
气氛十分威严。
这一局难度系数极大,比赛之人无需遮眼。
陆云琛以女子为由,谦让温絮晚先射。
温絮晚笑了笑,当然知道这不是谦让,是陆云琛想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然后他再找对策应对。
这一局是豪赌。
温絮晚赌上了陆云琛身上的一块祖传玉佩,若她赢,陆云琛便要把这块传家宝亲手奉上。
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这是能号令姜氏旗下所有商行为自己所用的令牌。
姜氏将这令牌赐给陆云琛,便是将姜氏命脉交到了他手上,温絮晚从刚见到陆云琛时,便看上了他身上的这块玉佩。
这玉佩可比他那个妹妹值钱多了。
没想到陆云琛竟豪爽答应。
想来不是他不知玉佩的重要性,只是下不下这个面子,况且他不信温絮晚能赢。
温絮晚一根一根数着箭矢,抽出两把抓在手里。
众人一见,足足有三十多根,她是想要做什么?众人纷纷猜测。
现场气氛出奇的威严,众人屏住了呼吸,生怕多呼出一口气便能破坏了这风的方向。
而温絮晚手中拿的箭不是箭,是他们投出的白花花的银子。
温絮晚耳际感受着风的方向,嘴上默念了一句:“起风了!”
便朝旁边同样紧张浸出一身冷汗的男人勾起唇,满眼不屑的笑起:“那便结束吧!”
三十六枚箭矢如密集的雨点一般从空中飘落,瞬间齐齐落入十二只壶的壶耳、壶部、壶口。
“叮叮叮”
箭矢与铜器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不绝于耳,震人心魄。
众人瞪大了双眼,丝毫不敢眨眼,生怕错过每一瞬精彩的瞬间。
箭矢落,众人纷纷往地上看去。
只见十二壶的双耳全部投中,三支因风向原因投入壶中,另外九支全部投的十筹依杆。
精妙绝伦的天女散花震慑了全场。
陆云琛若想赢此局,不仅十二壶的双耳全部投中,至少要投中十支依杆,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风过了
要么就认输,要么就等下一场风来。
可,下一场风,何时起?便没人能算的准了。
所以,陆云琛默默地奉上了他腰间的玉佩,黑沉着脸走到温絮晚面前。
“我认输”
沉默之后,便是一阵激动的欢嚎声。
“赢了,赢了,我赢了,我们赢了!”
那些押温絮晚赢的人见到高光时刻,比自己投壶赢了还要兴奋,相熟的人抱在一起庆贺。
就差没将温絮晚抱起,甩向半空中。
“你为何也会投天女散花?”慕时辛激动地抓着温絮晚的胳膊问着。
这一招她跟她哥学了好久,都没怎么学会,温絮晚竟然如此熟练,这功力没有个三五年绝对是练不出来的。
“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我哥,阿漓,你真的太棒了!你知不知道,你简直就是我的神。”
慕时辛拿过陆云琛递来的玉佩,仔细观看着,并没有看出个花样来。
可她知道温絮晚赌了这块玉,定然是个有用的东西。
“天女散花?原来它叫天女散花。”这是那人为了练她的臂力天天逼着她练的,没想到前世没有用到,今生却靠它赢了这么漂亮的一仗。
“慕时安,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若是你知道,我也会你自创的独门绝技,你会是个什么心情呢?”
温絮晚盯着慕时辛的脸,静静地盯着,一直盯着,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人。
沈确站在众人的后面,赶来时正巧看见了这一幕,目光深邃,紧紧攥着袖口,心里五味杂陈。
温德骞询问小厮来龙去脉,却并未上前阻拦,也立在人堆里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待结束,他才从人群里出来。
“各位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饭点了,该入席用餐了,珍馐美食已备齐,诸位可入了席再慢慢的聊。”
“走了走了,吃饭了。”
众人听了温德骞的话,这才徐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