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仿佛是要印证她心中的猜想一般,江子丞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残忍:“从第一晚开始,就不是我。黎缨,我从来没碰过你!”说完,松开手,将她用力的甩在了马车的座位上。
“呵——”一声轻笑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棵树上飘落,黑衣蒙面,那双黑布外的眼睛亮的惊人,“果然警觉,小瞧你了。”
当电视里审问犯人的情景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师清落一瞬间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十分的荒谬。她抬眼,小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大人,如何就凭一些锦缎就判断下官是端赐国的奸细?”
浓浓的恨意从心底涌上来,他既然毁了她最珍贵的东西,那么,她也要毁了他视为一切的东西,倾其所有!
师清落轻握了红袖的手,转头对孟建章说:“孟大将军,不知有何凭证在下是端赐国的奸细?”
孟建章将案上的惊堂木一拍,沉声道:“罪臣师清落还不快快下跪!”
望着面前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男子,他的笑容冷的仿佛地狱修罗一般,没有一丝的温情。她的整个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这个是那个温柔扶起八岁的她、并为她擦拭伤口的男人吗?这个是那个她心心念念想嫁的男人吗?这个是那个她以为的白天冷漠晚上火热的男人吗?不,原来,都不是他,都不是!
“很好。”白衣女子眼中闪现一抹狠意,“那么就实行下去,我要亲眼看到她入狱,越快越好!”
“大人,这锦缎何得与下官是奸细又有何干?”师清落不动声色的问。
“属下告退。”她弯腰行礼,起身,几个起伏,便消失在树林当中。
黎缨如同五雷轰顶般的倒下,心中不断的回荡着江子丞的那句话“我从来没碰过你”,她明明确定是他啊,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是她永远眷恋的,还有那无声温柔的动作,那火热的缠绵,都不是他?都不是他??都不是他???
“是,属下一定马上去办。”她低着头,应道。
躲在师清落后面的红袖紧张的死死的握住师清落的手,师清落轻拍了下她的手,镇定的站着。
她是端赐国的奸细?对于突然扣上来的一顶大帽子,师清落一阵怔忪,这话是从何说起?她连端赐国都不曾去过,何来奸细一说?
“下官参见孟大将军,不知孟大将军带着这么多官兵来我这小小的府第所谓何事?”
“放肆!”孟建章喝道,“本将军正在查案,闲杂人等散开,来人,将这个孟小姐先拉下去。”
“起来。”冰凉透彻的女子声音冷冷的响起,不带一丝的温度,仿佛来自冰山最底层。
孟建章用眼神止住了正要发飙大闹的孟杏子,然后看着面前一身简单淡蓝色衣裙的师清落,心底不由的暗自赞叹,这个少女,不过十三、四岁尔,面对这么多包围她府第的官兵,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倘若她真是端赐国派来的奸细,那么端赐国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个大大的威胁。
师清落被带到了审讯堂,审讯堂是天阙王朝审讯官员犯人的地方,五品以上的犯罪官员都在这里审讯,这里如同古代的公堂一般,两边站满了官兵,中间的案堂上坐的是大将军孟建章,孟建章的旁侧还有两个负责文书的官员。
孟建章厉眼扫过师清落,“这锦缎产自端赐国,名为清月锦,产自端赐国的最南端,乃用热蚕所吐的丝织成,每年仅产一匹,出了端赐国皇室之人可以拥有外,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得到。师清落,你可知罪?”最后一句话伴着一声惊堂木严厉的问出,声音在审讯堂回荡开来,两排拿着棍棒的官兵顿时将手中的棍棒齐刷刷的往地上一放,口中喊道:“招——认——”
“那……那他是谁?”她颤抖的问,握着手绢的手已经嫣红一片,心中升起一股从所未有的绝望。
孟建章手里握着锦缎,深深的看了师清落一眼,手再次一挥:“带走。”
“那我不介意让你丢脸一下。”白白衣女子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长剑在月光下寒光闪耀,寒气逼人。
天阙王朝天启二十七年十一月,天启帝接到紫月山庄密报:天阙王朝五品医官师清落是端赐国派来的奸细,有祸国之嫌。天启帝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清澈通透的少女会是奸细,所以欲将此事压了下来,不料此事却如同长了翅膀般的迅速的在天朝当中流传开来,天朝部分官员联名上奏,要求彻查此事。天启帝无奈,只得将此事交与一向以公正闻名的大将军孟建章处理,调查清楚。
“师太医,本将军也是受皇上之命前来彻查此事,失礼之处请师太医见谅。”他说完,手一挥,官兵分开两队冲进了师清落的府中,翻箱倒柜的开始搜查起来。
她顿了顿,躬身道:“属下已经查到她的一些事情,足以使她获罪入狱。”
不多时,冲进去的官兵们拿着一些碎锦缎出来,师清落心里一跳,那锦缎正是从非离宫殿中拿来给江夫人做衣服的锦缎,莫非这些锦缎有些特别之处?
师清落定定的站着,黑水晶般的大眼沉着的看着孟建章,清声道:“大人,下官尚在审讯阶段,大人便为下官安上‘罪臣’的头衔,大人是不是有失头顶上的‘公正’二字?”
幽深的夜晚,一条纤细的人影从师府的后门悄悄走出,她前顾后盼的看了看,纵身几个起伏,避开了那些影藏在师府各处的暗影,飞快的朝着城东方向飞去。不多时,便来到一个树林当中,看到那抹全白的身影时,她单膝跪下,抱拳道:“属下参见主子。”
“下官不知。”
几个官兵上前来,强行将不断挣扎的孟杏子拉了下去。红袖有些怕怕的躲到了师清落的身后。
“师太医,有人上奏你是端赐国派来的奸细,皇上命本将军前来彻查此事,师太医,不到之处还请见谅。”
“她怎么样?”白衣女子回头,全身蒙面,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眼睛看上去如同寒潭之水一般,无波冷透。
白衣女子握着长剑的手一僵,声音变的凌厉起来:“你是何人?”
她走后,白衣女子定定的站了一会儿,冷冷的道:“出来吧,你已经跟踪好久了。”
不理会他打趣般的语气,白衣女子依旧冷冷的说:“看来你不怕死。”
“师清落,你可知道这锦缎是何来历?”孟建章一声冷哼。
“好一个‘无愧于天朝子民’,师清落,你且说说这锦缎是如何得来?”孟建章将搜到的锦缎往师清落的脚下一丢。
她不慌不忙的从椅子上起身,以礼节对站在众官兵最前面一身戎服的孟建章行了个礼。
黎缨死死的捏住手中的手绢,抬起头,柔弱而可怜的看着江子丞,拼命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子丞哥哥,你……你是在与我开玩笑吧,怎么可能不是你?怎么可能不是你呢?你身上的味道……”
江子丞弯起嘴角,“你会用熏香,我就不会用点其他的吗?”
师清落微微一笑,“大人,下官行的正,坐的直,无愧于天朝子民。为何要辩解?”
江子丞依旧冷冷的看着她,她面上如遭雷击般的表情让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快|感,黎缨,我说过你嫁给我,你会后悔的。这一点,你就承受不了了吗?
“禀大将军,搜到了这些。”官兵将这些碎锦缎交到孟建章的手里。
“好,你退下吧,不要让她发现你是我派去的。”白衣女子冷冷的道。
站在她身边的孟杏子实在憋不住了,顾不上孟建章的眼神,她出口道:“爹,您是不是搞错了,小清落怎么会是端赐国的奸细呢?”
孟建章语一塞,他本是武将,若作口舌之争不敌文人,但这么多年的官场、沙场的“征战”,他也不是轻易被打倒之人。他再次拍了下惊堂木道:“师清落,你暂且可以不跪,待审讯结束后,看你如何辩解?”
江子丞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你应该问,他们是谁。”
“呵——”黑衣身影再次轻笑了声,“我当然怕死,尤其是死在女人的手里,是很丢脸的事。”
“多谢主子。”她起身。
“别急。”黑衣身影不慌不忙的道,“你想在牢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是成功不了的。”
“呵呵——”黑衣身影这次笑容更轻快了,“一个想跟你合作的人。”
当孟建章带着一帮官兵到达师府的时候,师清落正与孟杏子、红袖三人在院落里晒着太阳,一群人就这么直直的闯入,让三人楞在当场。首先回过神来的是师清落。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师清落怎么也没想到,忽然祸从天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