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也不知道永琮是从哪里听说了座钟的事，永玥对上他的目光下意识点点头。
永璇叫人给他们二人倒了茶，又拿了点心，插嘴道：“太子博学，不知是否认得这钟上的符号？”
他说着，将那座钟抱了过来，摆在永琮身前。
永琮定睛看了一会，眼里没什么波澜，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点了点，半晌后摇摇头，“孤不认得，还请八弟不吝赐教。”
永璇说：“其实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这符号上的意思还是十弟教我的。”
“是吗？”永琮听完有些讶异，看向永玥的眼里多了几分探究，“十弟小小年纪竟还有此等本事？”
永玥被永琮那双好看的眸子盯着，本该是站出来显示一番自己才学的时候，但莫名的，他总觉得永琮的目光并非那么纯粹。
不像是单纯好奇的目光，更好像是其中夹杂了一点审视的意味。
总之，说不上和善。
永玥不知道这审视之意是从何而起，他被盯得脊背发凉。面对太子好像能把人看透一样的眼神时他不敢马虎，谨慎地道：“弟弟也不过是偶然从书上看来的。”
永琮似乎很是好奇，追问道：“不知十弟可还记得是哪本书？孤也很想借来看一看。”
永玥哪里知道哪本上会教你怎么读表，总不能告诉他小学教科书吧？于是打了个哈哈糊弄道：“弟弟……随手翻看过后便不记得了，太子哥哥若是感兴趣，待弟弟日后想起定会告知。”
“无妨。”太子摆摆手，似乎也不是真的想问出一个答案，视线终于离开了永玥，重新看向座钟，“那十弟可否教教孤，这座钟上的玄机？”
太子都虚心求教了，永玥哪能不答应，照着对八哥说的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说完，永玥暗暗观察永琮的反应，就见永琮皱着眉一言不发，好看的眼睛里笑意已经被沉思替代。
“太子哥哥，怎么了？”永玥小声问，不知是自己那里说错了话，惴惴不安地问：“可是有何不妥？”
永琮听见永玥出声，收起了眼里的思量，重新换上了笑意，温言道：“没什么，十弟的确出乎我所料，年仅三岁竟然就懂得了这么多。”
这话听起来像夸赞，可永玥怎么听怎么不像是真夸他。
感觉怪怪的，永玥只好抽了抽嘴角，勉强笑着附和：“弟弟愚钝，一点小聪明罢了，岂敢与太子哥哥相比。”
他正说着，系统忽然在脑内响起了警报。
【检测到同类型反应，正在检索中……】
永玥看着眼前蓝色的大字，满头问号。
这是发生了什么？什么同类型反应？
“好了，这座钟孤也看过了，多谢八弟，孤还有功课未做，就先回去了。”太子说着，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你二人想必也有话要说，孤就不在此叨扰了，八弟，明日再见。”
永璇见太子要走，没有多挽留，也起身郎声道：“恭送太子。”
太子摆摆手，说了句“不用送了”，和来时一般，翩然离去。
永玥目送着永琮离开，眼看着他迈出门身影走远，这才稳了稳有些加速的心跳。
刚才永琮看着他时，他总觉得永琮有什么话想说，但却没有说出口。他甚至隐约猜测永琮对他有所戒备，但这戒备从何而来他却毫无头绪。
永玥心道他是淘气了一点，但总归还算是乖巧，虽然小错不断但从没犯过大事，永琮为什么对自己会有这样的态度？
他想得失神，直到永璇唤他才从思绪中脱离出来。
“十弟你在想什么？”永璇问。
永玥摇摇头，把心事压下，“没什么八哥，只是许久没见过太子哥哥，觉得他变了些样子罢了。”
他想就算怀疑太子对他有所戒备也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说不定是他多虑了，便不打算让永璇发觉，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永璇闻言不疑有他，也跟着看向外面，“今日皇阿玛检查功课，太子还得了皇阿玛的夸奖，他现在功课越来越精进了，整个人好像也比前几年沉稳了许多。”
“太子哥哥好厉害啊。”永玥由衷地赞叹一句。
永璇又说：“十弟你可知，今日皇阿玛检查学业的时候，他四书倒背如流，硬是将五哥都给比了下去。”
五哥就是五阿哥永琪，在众位皇子里是最老实勤勉的，向来以好学著称，在上书房里堪称学霸级别。
永琮比永琪还小几岁，就已经赶超了他，日后前途可谓无可限量。
【啧啧啧，简直像是开挂了，我都怀疑七哥是不是也是穿过来的。】永玥在心里暗暗对系统道。
他只是随口吐槽，谁知，系统忽然跳出来：【目标人物：永琮，正在检测——】
永玥无语：【喂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这么认真呀！刚才你也是，突然检测什么呢？】
系统不理他，还在自顾自地检测：【哔——检测完成，目标人物：永琮，检测结果：确定具有同类型波动。】
永玥头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看着那几个组合起来就读不懂的大字，问系统：【什么同类型波动？和什么同类型？】
系统：【当然是和你同类型咯。】
永玥瞪大眼睛，【和我同类型？！什么意思？你是说太子也是穿越来的？】
系统界面上颜文字浮现，似乎惟妙惟肖地白了他一眼，【只是同类型，但具体是哪种还不能确认，未必是穿越，也有可能是重生或者什么。】
永玥：豁？！
原来这宫里不止他一个不是原装的！
他好像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忽然就明白了太子看自己的眼神和潜藏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如果永琮也不是第一次出生，那当他发现本该死去的永玥还好好地活了下来，而且活蹦乱跳的时候，的确会对他这个不合理的弟弟有所戒备。
这这这、这事情展开也太梦幻了！
他着实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场戏，脸上表情风云变幻，永璇看得奇怪，见他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一个劲地变脸，有些担忧地问：“十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永玥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弟弟吃多了有些撑而已，不碍事。”
永璇听完正色，高声冲外面喊道：“来人，去端盘山楂过来，给十阿哥消消食。”
“不用了八哥。”永玥婉言谢绝，毕竟他不是真的撑。
他今天本是来找永璇聊聊天，顺便给他捎带点玫瑰盐的，但经过永琮这么一扰，他什么心思都没了，现在只想着去确认永琮到底是什么来头。
简单和永璇聊了几句，他实在按捺不住心思，便推辞说有些累了，早早站起身准备离开。
永璇手里拿着永玥临走前送给他的玫瑰盐，走到门边送他。
“八哥留步。”永玥站在门外对他说，“弟弟近日无聊就喜欢捣鼓些稀奇玩意，下次如果弄出了什么好东西会再送来给八哥。”
“好。”永璇温柔地笑了，“有劳十弟挂念，不过也要记得莫要贪吃，暴食对身体有害。”
永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就被永璇记住了，有些羞愧，连忙回答：“弟弟记住了。”
告别了永璇，永玥却没有急着回承乾宫，而是在阿哥所附近一圈一圈地转悠。
系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闪现出来问：【你在干什么？】
永玥也转累了，坐在廊下休息，两条小短腿荡来荡去，托着下巴看向远方若有所思，【我在想，我要怎么才能知道太子的来历。】
系统：【你直接去问他不就行了。】
永玥：【哈？这种事我怎么问出口？】
哈喽七哥，你也是穿越的吗？好巧，我也是。
显然不太行。
系统做出一个鄙夷的表情，【你们人类真是麻烦。】
永玥：【哼，你不懂。】
系统不想理他。
永玥手托着小脸，正愁苦之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郎朗读书声。
这声音……永玥连忙跳下栏杆，朝着读书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就见无人的古树下，永琮端正地立着，手里拿着书，正在大声诵读。
少年神情严肃，不是以往显露在外的温润，而是在这安静的空地里透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永玥站在远处瞧他，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永琮面具下的的真实样子。
这样才对嘛，一个八岁的孩子，却整天不喜欢玩闹，做事矜持有度从不出格，怎么可能嘛。虽然那样的太子很完美，也更符合太子这个身份，但就没人认为那与小孩子的模样大相径庭吗？
永玥在心里默默道，不由得在原地站了许久，
永琮在读的似乎是《左传》，永玥从前听过永琪背诵，心里有些印象。永琮读书时声音坚韧，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咬的很准，并且他朗读时富有节奏感，声音一停一顿的，十分悦耳，永玥听着听着被那声音吸引，情不自禁地跟着闭上眼沉浸进去。
“十四年春，吴告败于晋。会于向……”
永琮读着读着，忽然感觉背后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他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个呆头呆脑的小豆包正闭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一般，狗狗祟祟地随着他的声音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