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嘉贵妃用帕子一边擦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东西？”
永玥这才想起正事来，心里懊恼自己就光顾着吃，另一边听永璇慢声说：“是我和十弟制作的……甜橙精油。”
永璇看起来还是有些信心不足，说话时没什么底气，永玥攥着小拳头默默给他打气。
八哥加油！八哥你是最棒的！
不出意料的，嘉贵妃听完动作一顿，随即目光落在永璇身上，眼神满是诧异：“你说你们制作的什么？精油？”
永璇被嘉贵妃的目光注视得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怎么？还真被你们做出来了。”嘉贵妃忽然笑了，“快拿来给本宫瞧瞧，看看你们的精油做得是不是和西洋进贡来的一样。”
嘉贵妃只当是他们还在玩过家家，索性心情好打算陪陪他们。
永璇下意识和永玥对视一眼，永玥朝他点点头，眼中充满信任，就像是在看自己崇拜的人。
这让永璇原本紧张的心安稳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装着精油的小瓶，恭敬地递到嘉贵妃面前，“额娘请看。”
这一次他的语气坚定了许多，整个像是变了一个人。
嘉贵妃好奇地接过他手里的瓶子，打开盖子，一股橙香从瓶中溢出，瞬间充满嘉贵妃周身。
嘉贵妃精神一振，面露惊讶之色，仔细闻了闻这香味，只觉与寻常香料不同，果香怡人甜而不腻，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她紧接着又倒了几滴出来涂抹在手背上，触感滑腻，留香持久，与那西洋进贡而来的几乎别无二致。
“这竟真是精油？”她有些不敢置信，又确定了一遍，“你们做的？”
“千真万确。”永璇这一次毫不犹豫地回答，“正是儿子同十弟一起亲自动手制作出来的。”
嘉贵妃全然没料到他们竟真的将精油给捣鼓出来了。
本以为是小孩子间无聊的玩闹，没想到竟成了真。
尤其是，做出此等成就的竟然就是她自以为最了解的亲生儿子……
“你们，”嘉贵妃的心情一时无以言表，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她的儿子是什么时候渐渐脱离她印象里那个小团子形象的？
是从与永玥交好开始吗？不，或许更早。
“永璇，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才能，那日是额娘错怪你和永玥了。”过了许久，嘉贵妃这才面色复杂地感叹道。
终究是她一心只顾后宫争斗，错过了儿子的成长。
听见嘉贵妃认可了他们的成果，永璇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抬起头斟酌着问：“额娘这是，觉得我和十弟制作的甜橙精油还好？”
“何止还好。”嘉贵妃赞叹道，“是非常好。”
“非常好”三个字让永璇楞在了原地。
从小到大，“非常好”只会用来形容其他兄弟，根本不会有他的一份。
但是近日，他听到了额娘亲口说出了这三个字，亲口听到了额娘对他的夸奖。
的的确确是在夸赞他。
“谢额娘！”永璇难得大声道。
难得见永璇喜形于色，嘉贵妃嘴角也不自觉漾开笑意。
“嘉娘娘~”就在这时，永玥忽然出声，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此时笑眯眯的，不知在打什么小算盘，“嘉娘娘你看，我们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些赏赐呀？”
嘉贵妃见永玥着急邀功的样子，忽觉好笑，故意认真道：“是了，你们弄出的这东西，本宫甚是喜欢，是该想想赏你们些什么？”
她想了一会，笑吟吟道：“既然永玥爱吃启祥宫的点心，不如，就赏你们一桌点心吧，可好？”
“啊——”永玥本来还在期待着嘉贵妃会赏他们些什么，一听是点心，大脑有些转不过来了。
“我、我……”
他当然喜欢启祥宫的点心，一桌子唉，那得是多少盘啊，能吃多少天呢！
但这毕竟不是他自己一人的功劳，甚至主要功劳都是在八哥那里，他爱吃点心，八哥不爱吃啊……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擅自接受了吧。
“不行！”永玥最终下定决心，斩断点心的诱惑，毅然决然道：“八哥不爱吃点心，永玥也不要点心！嘉娘娘赏些别的好不好？”
嘉贵妃噗嗤一声笑了，本想试试永玥心性，没想到他竟丝毫没有自私之心，倒显得她居心叵测了。
“本宫跟你开玩笑呢。”
嘉贵妃笑够了，也不再逗他，喊身边的宫女：“芳竹，取本宫的座钟来。”
“是。”芳竹应声下去，没一会取了一对小巧玲珑的座钟回来。
“这是皇上赏给本宫的玩意，听闻也是西洋进贡而来，叫座钟，可观时辰。只是本宫一直不解其中奥妙，留着也只是当个摆设，既然你们二人喜欢研究西洋的玩意，就送给你们了。”
座钟啊。
永玥朝宫女手上的那对座钟看去，发现是前世寻常可见的座钟，只是上面的雕花和装饰十分精美，镶金带银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不知道卖了能换多少钱——永玥大逆不道地想。
“多谢嘉娘娘。”
“多谢额娘。”
两人恭恭敬敬道了谢，一人捧着一个座钟，最终得胜而归。
回到永璇的屋子，永玥坐在凳子上摇晃着小短腿开心道：“八哥你看，嘉娘娘夸我们了耶。”
永璇至今仍然觉得一切像是在梦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他却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十弟，谢谢你。”他忽然说。
永玥双手支在桌边捧着小脸天真道：“八哥谢弟弟做什么？是弟弟应该谢谢八哥才对。”
永璇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十弟不必知道为什么，总之，八哥应该谢谢你就对了。”
“哦~”永玥似懂非懂地应下。
两人本想去完嘉贵妃那就去承乾宫的，但嘉贵妃赠送的座钟一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主要是吸引永璇的注意力，永玥只是在一边装作陪衬。
“不知这座钟上的字符是什么意思？”永璇将座钟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喃喃自语。
永玥百无聊赖地看着秒针走动，闻言想起这时阿拉伯数字还没流行开，大多数人是不会读数字的。
“这个啊，”永玥脑中思绪转了个圈，“弟弟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但是弟弟忘记了。”
永玥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但是没能想起来，嘟着小嘴泄气道：“八哥你且等等，等弟弟想起来了就告诉你。”
“十弟真是见多识广。”永璇没想到永玥才三岁就从书上见过这些古怪的符号，心里顿时给永玥按上了一个“好学”的标签。
永玥做作地谦虚道：“也没有啦。”
现代常识yyds。
收好座钟，永玥抱着自己新得来的奖赏和永璇一起回到承乾宫。
承乾宫里舒妃正百无聊赖地执笔画画，听人通报永玥回来了，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冷哼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当他要在启祥宫住个三五日才知足呢。”
翠桃端上茶水，替永玥说好话：“十阿哥定是一夜不见想念主子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早就赶回来。”
舒妃听着这话心里舒坦了不少，嘴角终于提起一丝笑意，“这小家伙，就是从小被我宠坏了。”
正说着，就听一声高昂的“额娘”从门外传来，人未到声先至，过了好一会，才见永玥蹦蹦跳跳地从门外跑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什么东西。
“回来了。”舒妃轻飘飘道，放下茶杯问：“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额娘你猜一猜呀。”
永玥用得意的小眼神看着舒妃，满脸写着骄傲自豪。自己儿子什么样还不清楚？舒妃一猜便知是怎么回事，瞧了两眼永玥手里的玩意，说：“西洋进贡来的座钟？这是嘉贵妃赏你的？”
“对呀。”永玥捧着金子一样把座钟放在舒妃手边，抱着舒妃的胳膊，闪着星星眼说：“那额娘你再猜一猜，为什么嘉贵妃要赏永玥。”
“定是你在嘉贵妃面前说好话了。”
永玥一向嘴甜，长得又可爱，嫔妃中少有不喜欢他的，偶尔赏些什么小东西也是常事，只是舒妃没想到嘉贵妃这次这么大方，竟然连座钟都赏给了他。
“才不是呢，额娘，儿子不是只会说好话的！”
额娘把他当什么人了！说得好像他只会拍马屁一样！他永玥是这样的人吗！他不是！他不止会拍马屁！
舒妃好整以暇地问：“哦？那还能是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永璇珊珊来迟，迈进门端端正正给她请了个安。
舒妃心头忽然有什么些猜想，她挑眉看向永玥，就见永玥笑容满面，但还讳莫如深地一言不发。
“回舒妃娘娘，”永璇替舒妃解答心中的疑惑，“我与十弟成功制成了精油，想请舒妃娘娘试一试。”
还真做出来了？
舒妃此时的心情和嘉贵妃别无二致，若是嘉贵妃在此，大概就会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样表情。
“嘿嘿，这是儿子特地为额娘准备的哦。”
舒妃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两个小屁孩做出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那就拿来吧，本宫看看。”
永璇取出装精油的瓶子交给翠桃，翠桃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对自家十阿哥又有了新的认知，随即将瓶子交给了舒妃。
在打开瓶口的刹那，舒妃神情微怔。
“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