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魇
沈顾辛再次站在孟汐子面前和记忆中没什么变化，可能比两年前要高一点，要瘦一点，也许是太久没见的原因。
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袖口卷的很高，春天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一年的夏季来的格外早，他挥手弹了把刚洗过的头发，细小的水珠洒向空中蒸发掉，鼓着热的泛红的两颊吐了口气，看着孟汐子微笑，“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孟汐子推着自行车站在他面前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自行车的链条还在哗啦啦的响。
何菲菲告诉她沈顾辛是回来替洛商参加比赛的时候她确实没忍住朝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只是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站在他面前。
“之前约洛商出去玩让你一起来的，你总是没来。”
听到这句话孟汐子总会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冬天闵夏站在小区楼下为沈顾辛系围巾的场景，还有沈顾辛后来对她说的那句话：你和闵夏一点都不像。
“快毕业了。”她找了个借口。
“我差点忘记了，快毕业了学习应该很紧张，”他了然的点头，伸手揉揉孟汐子的一头长发，像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等考完试一定要出来玩。”
她点头。
其实很不情愿。不是有女朋友吗，有女朋友陪就好了，干嘛还要约她，可能是出于礼貌，但沈顾辛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一下子把自己原本的好心情弄得支离破碎。
那晚孟汐子又做了一个梦，除了那个一身西装的男子坐在她的床边跟她说话，讲给她有关于他身世的故事，似乎很悲惨，具体的内容是什么记不清楚就是躺在床上眼泪不停地流，他还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安慰她不要哭，纸巾上是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很真切。
还有沈顾辛，他就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回头看着孟汐子，穿了件白色的背心，和浅蓝色的沙滩裤，脚上一双黑色的人字拖。那应该是夏天，她能够感觉到阳光的炙热和从海面吹来的凉爽的风。沈顾辛说他没有和闵夏在一起，两年前因为他知道洛商很喜欢孟汐子所以骗了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还有那天他对她说她一点都不像闵夏只是想告诉她，让她做自己就好，是她生气跑了都没有听他把话说完……
醒过来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孟汐子坐起身发呆何菲菲正好从对面上铺爬下来用手里拎着的裤子在孟汐子面前挥了两下，“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诶，菲菲，我昨晚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
“行了行了，你别又告诉我你梦见洛商死了，”何菲菲一脸无奈，喃喃，“这倒霉孩子，要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一直这样诅咒自己不一定要难过成什么样呢……”
“不是……”孟汐子还是把梦给何菲菲讲述了一遍。
何菲菲给她细细分析后说，这就是孟汐子心里还有沈顾辛，希望他来告诉自己和闵夏没有关系，这样他们就有机会在一起了。孟汐子想了想，确实也没什么错，这么久了，要说真的不在意沈顾辛也就不会刻意躲着他了，别人不都说吗，如果真正放下一个人，就不会因为他的任何事让自己感到为难。但对于沈顾辛，孟汐子的确是一直在为难自己。
“菲菲，你真聪明。”……
早自习是五点四十，洛商是五点四十一进的教室，目光正好和抬起头的孟汐子对上，他的面部表情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原因，按道理来说洛商生病休假一般都是两天后才来更不可能在那么早来学校。没等孟汐子反应过来班主任走进教室将两个人叫了出去。
办公室里，班主任拿出洛商之前不小心弄丢的那块玉放在办公桌上，抬眼看着孟汐子。
“这不是洛商的吗？在哪找到的？”
“我还想问你呢，是我们班有同学举报说看见你拿了洛商参加运动会取下来放在包里的这块玉，”老师紧皱眉头，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你说你何必呢，拿了洛商的东西，还让他来告诉老师自己东西被偷了让老师帮忙找，你当我傻啊。”
孟汐子被莫名的状况搅得摸不着头脑，看了眼愣愣杵在一旁的洛商，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
“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洛商指着自己，“你也相信是我拿了你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老师打电话叫我来的。”
“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块玉是奶奶买给你的对你有多重要，我犯得着去偷吗？”
“所以就你知道它的价值啊。”班主任的语气似乎很自豪他的猜测。
“我要说你悬疑片看多了吧你又觉得我不尊重你，”她无奈的捋了把头发，憋了一肚子气大步走出去，“随你怎样想好了！”
没走多远就听见洛商追上来的脚步声，还笑了两声抓住她说，“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已经跟老师解释过了。”
天空刚染上太阳的光亮，早自习结束铃声一响，人群从教室涌了出来。
“刚刚干嘛吃的！”她对着他就是一声咆哮，引得来往的人侧目。
“就是想看看你这么聪明的人会怎么处理嘛。”洛商还不知天高地厚的继续笑，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孟汐子真的很想扑上去将他撕碎。
他从口袋扯出那块玉吊坠没经孟汐子的同意就套在她的脖子上，虽说汐子对他态度向来不好，但却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她会骂他起码不会过分的乱发脾气，从小一起长大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对一个人了如指掌也不至于让自己很难堪。
汐子没拒绝。
他说，“我教你啊，以后有人再敢拿这块玉陷害你，你就说你和我本来就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
“滚！谁和你一家人！”
刚转身走两步，洛商又在身后叫住她，“你和那个叫何菲菲的关系很好吗？”
她回头，“怎么？你看上人家了？有空帮你撮合撮合。”
“不是，我是提醒你以后少和她来往。”
“有病吧你！”
孟汐子从来都不会过分在意洛商的话，这可能是一种习惯，如果说不喜欢一个人，那么这个人说过的任何话都没办法引起你的注意。
她在饰品店给给洛商的那块玉重新配了一根红绳。她妈第一次看见洛商的玉出现在汐子身上就很直白的问，是不是洛商送的，还说等他们毕业了一定不反对他们谈恋爱，结果被汐子极不情愿的怒吼声给挡了回去。
谁要跟他谈恋爱啊！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一直不喜欢人家。”
这应该是两家人一直想不明白的，说的更细致一些，是他们出生的那个小院的所有人都不理解的问题。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都应该像洛商对汐子那样吗？就算没有那样深情，也不应该像汐子对洛商那般态度。
而孟汐子自己却觉得这就是命，如果对一个并不差的人永远都提不起好感，那真说明两个人是缺了缘分的。缘分就应该像她和沈顾辛初次见面那样，沈顾辛能给孟汐子的感觉是洛商给不了的。
毕业前孟汐子见到沈顾辛了，当时去复印店打印一些复习资料，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沈顾辛就站在不远处的商业大厦门口看着她，朝她挥了挥手。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沈顾辛工作的地方，他随手递给她一小罐咖啡，有些许温热，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无意间提到闵夏的事情，原本很后悔说出口的话，沈顾辛回答的也是自然，“没在一起啊。”
他的皮鞋踩在台阶上偶尔垫垫脚尖，看着远处的天空，风把他的头发吹乱。
“分手了？”她有些好奇。
他回眸一下，耸耸肩，“其实都没在一起过。”
孟汐子就呆呆的看着他，想听听他接下来的话，因为这些话让她想起了那天那个梦，如果是真的话……
“你知道洛商一直喜欢你吧，我就是不想让他难过所以才骗他说我喜欢闵夏的，其实闵夏就是我同班同学也没什么关系，”他说着尴尬的笑了，看着汐子，“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好笑的？”
汐子摇头，“还有呢？”
“还有，那天我说你和闵夏一点都不像，其实就是想告诉你做自己就好，没必要为了别人去改变什么，你没听我说完就跑了，我知道后来你总是躲着我也因为生气对吧？”
“……”
她没回答，手里的咖啡罐开始变凉。
而沈顾辛身后大厦那面墙上挂着的巨型广告宣传画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滩，和梦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