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囚禁
厨房送来了早食,沈念吃过饭,见距离赶到王府还有几日时间,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叫人送了鱼竿过来,准备没事在河上钓钓鱼。
绿柳在见到她那一身蓑衣,斗笠提着根鱼竿的打扮的时候,几乎惊到了下巴。
二人刚吵完架,姑娘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在这里钓鱼,这……跟直接打殿下的脸有什么区别?
沈念却不知绿柳所想,她如今也算是豁出去了,谨小慎微既然都换不来自由,那还不如摆烂做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而至于暮如归见到这一幕会如何想,当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这边的画风搞得就跟出来郊游似的,另一头,墨十看着案前处理公务的主子,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殿下要求,姑娘那边的动静,他需要及时禀告,绝不可有丝毫怠慢。
可就现在这个情况,他到底要咋说?
难不成要告诉殿下,那沈姑娘回去以后非但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悠哉悠哉的开始学起别人钓鱼了?
啧!这跟直接当面呼殿下的耳光有什么区别。
墨十打了个寒颤,想到殿下听到这话的表情,默默看了眼站在门外当门神的墨九。
还是墨九好啊,今儿该他当值守寸步不离的着殿下,倒无意间避免了来面对眼前这场修罗场。
“杵在那里干什么?”就在他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暮如归也注意到了他。
见他脸上一副纠结之态,不由淡淡皱眉,“有事便说,没事就滚出去。”
这几日他大动干戈调兵在整个江南四处寻人,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京中注意,如今以陆相为首的那群老匹夫借由他私自调兵一事大做文章,就为了处理此事,这几日他简直忙得焦头烂额。
“殿下,属下有姑娘那边的情况想要禀告。”墨十硬着头皮说道。
听此,男人翻阅卷宗的手一顿,抬眼,随即又继续动作,语气淡淡的道,“说说看。”
墨十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勉强将从早上开始,沈念的一切所说所做给复述了一遍。
在听到沈念说不让人通知他的时候,暮如归先是冷笑了一声,而在听到她竟然开始钓鱼的时候,男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钓鱼?”他气笑了,“好好好!真当本殿没有脾气的不成?”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给她提供的这些东西,让他到本殿这儿来!”
墨十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一名船员过来。
此刻面对世子的雷霆之怒,那船员哪还敢有丝毫隐瞒,人一到跟前,便全部都招了。
“殿下,全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不知殿下不许姑娘钓鱼,只一心想着讨好姑娘才犯下如此大错,还请殿下明鉴!”
男人揉了揉眉心,令他将送出去的东西收回,同时要求他通知所有船上之人,除了一应吃食生活用品之外,不准再给沈念提供任何东西!
且不提那船员从暮如归那里回来后,便立刻收回了原本给沈念的所有东西。
船上的人,在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也开始对沈念敬而远之。
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无论她找谁,都不会再得到任何帮助。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糟糕的,当得知她无所事事下开始坐在船头看沿路的风景的时候,很快,她最后一件可以做的事情也被剥夺了。
她被彻底关在了卧房当中,门窗钉死,再看不见外面任何一方天地。
“姑娘,该喝药了。”
绿柳一进门便看见了独自倚靠在榻上发呆的身影。
此刻的沈念已经独自发呆许久,听见声音,有些迟钝的转过头来。
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一连三日时间,她不被允许出门,连绿柳也被再三喝令,如非必要,不许跟她说话。
这处厢房,仿佛成了一处囚笼。
绿柳捧着药碗过来,伺候完她喝药,除此之外,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
连续三日的时间,沈念早已经习惯如此,见状也没说什么,任由绿柳端着碗出门,复又将门窗重新锁上。
临走时,绿柳看见姑娘一身单薄的寝衣孤独抱着膝盖坐在榻上,没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又是何必呢……
“她这又是何必呢?”
同样的问题,亦在暮如归心中转圜了多日。
这几日的时间,他不是没有让人旁敲侧击暗示过让她服软的意思,可偏偏沈念的犟劲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一连这么多天,他将她锁在房中不许她和任何人交流,本想着她迟早会受不住找他服软,却没想到,竟硬生生的给她捱了过去。
这两天,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了。
想到这件墨十今日禀告上来的事情,男人心中不由一阵烦躁。
这么对她并非他所愿,可这个女人的倔劲实在是他平生罕见,二人如今便是在进行一场拉锯战,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彼此之间都很清楚,谁先受不住低头,谁就输了。
暮如归当然不可能率先低头,而沈念则正如她的倔劲一般,宁可就这么憋疯了去,也绝不向他服软。
她太清楚了,暮如归此举便是在逼她一步步的降低自己的底线。
人一直坚守的东西一旦被打破,尝到甜头的他们,在面对下一次同样的情况,原则便会像是已经破掉的窗户一般,脆弱的不堪一击。
沈念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显然,此刻的她还不想认输。
又是两日时间,经历了连续六日心理不断崩溃又重建的过程,沈念已经开始能自娱自乐的趁着在每日绿柳进门的时候,自言自语的跟她说话了。
虽然知道绿柳不会回应,但无疑,能有一个人听她说话,也多少降低了她的孤独感。
她想得很简单,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大不了不就是不能跟旁人说话吗?既然鲁滨逊都能独自在荒岛上忍受二十几年,她又有什么忍不了的?
一想到这个,她原本已经逐渐消弥的勇气便又开始奔涌。
她这边的情况在慢慢好转,另一边,听着墨十传过来消息的暮如归,面色却愈发黑沉。
“事情就是这样。”顶着殿下吃人的目光,墨十小心翼翼的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殿下,恕属下直言,属下瞧着,姑娘似乎除了一开始不适应崩溃了几日以外,这两日倒像是自得了意趣,有了几分安贫乐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