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被打
她要对付沈念,也不会傻到自己跑去王妃那儿告状。
像今日这般,“无意间”把事情透露给王妃身边的嬷嬷,让对方去说,再合适不过了。
就像赵嬷嬷说的,殿下跟王妃是亲生母子,沈念说到底不过一介通房而已,殿下就算再怎么宠爱她,也不会因为她去逼供赵嬷嬷。
谁都知道赵嬷嬷是王妃的左膀右臂,这样做这是在打王妃的脸。
王妃掌管后院,再过些时间,段家女儿也要跟世子订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针对此事,她必定会出手。
所以这个暗亏,沈念吃定了。
“沈姑娘,王妃娘娘那儿来人了,让您过去一趟。”
昨晚被暮如归闹到半夜才睡,沈念吃过早饭无所事事,觉得太累了干脆补觉,没想到这才刚睡下,门外就有人找她。
“来了。”沈念略有烦躁的起身,简单套上衣服拉开门。
一个四十多岁嬷嬷模样的女人站在门口。
“嬷嬷好。”小鬼难缠,沈念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先向赵嬷嬷福了福身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知嬷嬷可知娘娘找奴婢有何要事吗?”
赵嬷嬷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因为红绫之前的描述,她来之前对这个勾引了世子的女人多少是存了些轻视的。
不料见了人才发现,她跟红绫的描述差了很多。
人倒是确实生的极美,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狐媚作态。
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自带霜华,令人觉得蓬荜生辉,流露着一股清冷孤绝的气质。
像这样的人,也会勾引世子?
赵嬷嬷心中不免疑惑。
好在她对此也就疑惑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不耐烦道,“王妃娘娘让你去,你自管去便是了,废什么话?”
“是,是奴婢多嘴了。”沈念好脾气的赔笑道。
差点忘了,这本就是个人分三六九等的时代,主子做事,下面的人的确没资格过问。
“奴婢刚起来还没挽发,为免在娘娘面前失礼,还请嬷嬷稍等片刻。”沈念姿态谦卑。
赵嬷嬷在她披散下来的头发上扫了一眼。
还当不是狐媚子呢,这都日上中天了还不起,谁家通房敢像她这么没规矩!
“行!那你快点!”
“是。”
重新关上门,沈念回屋坐在梳妆台前。
此刻,她的心脏跳的很快。
好歹在现代也看过不少电视剧了,看对方那来者不善的架势,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次王妃突然找她,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她也清楚,即便不是什么好事,她作为一个通房,人家要对她做什么,她也没有办法。
到底该怎么办?
此刻的她就如同第一次进省城的时候面对暮如归那般,没有半点的反抗之力。
“还没好吗?都多久了?”门外又传来赵嬷嬷催促的声音。
“好了,马上就来!”
用胭脂在桌上急急忙忙的写了几个字,沈念迅速挽好头发起身开门。
“怎么弄了这么久?”赵嬷嬷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你可知……”
“是奴婢的错,让嬷嬷久等了。”
见她认错认的实在是快,赵嬷嬷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很快,她就被领到主院王妃面前。
东襄王妃所住的院子自然是尊贵大气的,进门前赵嬷嬷先进门通报了一声,才让沈念进来。
“回禀娘娘,人找来了。”
屋内串珠帘幕被雪白的纤纤玉手撩起,众人只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垂首款款而入。
“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
她朝主座上的女人盈盈拜下。
“抬起头来。”
头顶传来的声音威严,不容反驳,沈念不得已将头抬起。
主座上的东襄王妃看向她。
虽说沈念进门已有多日,前几个月自家儿子还因此女在王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惹得侄女偷跑到府上来哭诉。
这却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她。
要说沈念的模样便是放在京城那些贵女之中也是顶顶好的,她的五官极为精致,但精致之余又有自己的特色,不施粉黛时会显得清冷,但一旦稍作打扮,又让人觉得明艳。
只因今日来的匆忙,来不及妆饰穿着素净,此刻看着竟有几分绝俗之感。
之前没见到人还不觉得,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山野粗妇,儿子一时间图个新鲜罢了,对月儿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可此刻却发现,不论其他,单从长相和气质上,沈念若真的有心争宠,那段曦月必定是最后被打入冷宫的那个。
她实在是太美了,这样近乎脱离凡俗的美貌,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住。
回想起自家儿子连日来对此女的留恋……
东襄王妃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改变想法了。
眼前这个女子若是不除,日后恐成大患。
“你叫沈念?”思量片刻,她问。
“是。”
“可知本宫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
沈念摇头老实回答不知。
“呵,不知。”
“果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确是没规矩,身为奴婢连自己犯了何错都不知,倒也稀奇。”
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也不容沈念为自己辩驳,东襄王妃往身侧一瞥,语气淡淡的命令,“来人,上来教教她规矩。”
还未等沈念反应,便见两个手持棍棒的仆妇神情不善朝她走来。
“你们想干什么?”看出对方的意图,沈念脸色苍白,步步后退。
几个奴仆一拥而上,将她按倒在地。
“啊!”雨点一般的棍棒落下来,瞬间皮开肉绽。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娘娘总得让人死得明白!”她痛得声嘶力竭,目眦尽裂,却还是忍不住朝主座上的人大吼。
她不甘。
“身为通房不守规矩,不知廉耻勾引世子。”
眼见棍棒已经铁板钉钉的落下,赵嬷嬷这才不紧不慢的站出来冷声道,“殿下寝卧,岂是你等贱婢酣睡之处?”
“殿下的身子金尊玉贵,你却勾着他日日与你厮混!身为殿下身边人却未尽到劝诫之责,该打!”
就因为她睡了暮如归的床榻?就因为暮如归多宠幸了她?
沈念怔怔,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荒谬之事。
暮如归的床榻是她求着要睡的吗?暮如归的宠幸是她自己想要的吗?
对方用尽手段将她强掳进府,如今却还颠倒黑白说是她的错。
可笑!太可笑了!
沈念浑身战栗,只觉得胸口从未有过的愤怒。
她很想问一句凭什么!
可此刻,却一句都问不出来。
毕竟,这个问题她自己就可以解答。
一切,只因她是蝼蚁,她身处这个时代,她没有人权。
是的,她没有人权。
只要她还在这府里一日,她就永远没有人权。
既是人,又怎会跟一只蝼蚁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