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我将手机递给那个黑衣姑娘，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我才突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黑衣姑娘要去哪里。
我放慢车速，向身后的黑衣姑娘问道：“姑娘，去哪啊？”
黑衣姑娘随口说了一个地址，我回忆了一下，那个小区似乎是一个高档的别墅区，我这四年都没有送过几次里面的乘客。那里很近，就在西安，也很远，我这么多年也没有碰到过几次，他们似乎离着我所处的尘世很远。
这个黑衣姑娘会是个例外吗，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今夜过后，我们可能再也不会相见。
我很快到了那个高档小区，与热闹的西安城，这里非常安静，在夜幕下，显得神秘又高级。
我停下车，示意黑衣姑娘已经到了，她拿着我的手机现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手机停在拨号的界面上，她指着最上面的那个号码，说这对我说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刚才那个男的找你麻烦，就给我打电话哟。”
她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又补充道：“有别的什么麻烦也可以联系我，本小姐通通给你解决。”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百元钞票，并着手机一起递给了我，我想找钱，她却早已下车。我冲了她叫了一声，想找借钱给她，她却跑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看着我，说道：“下次见面再找我钱吧。”
我看着她渐渐远离的身影，笑了笑，从烟盒中抽出了一根烟吸了起来。
我想，如果这个小区是远离人间的天界，那她，应该是从天界中下凡播撒快乐的仙女吧。
烟雾从车中飘出，在黑夜中消散。
期待下次见面，黑衣姑娘。
第二天清晨，我在电话铃声中醒来，我压抑着我的起床气在迷迷糊中接通了电话，电话中的话却使我瞬间清醒。
陈恒死了，电话那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带着身份证去某街道派出所一趟，这使我不再怀疑事情的真假。
我没有犹豫，迅速找到了我的身份证，驱车前往那个派出所，我在此刻无比希望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但是现实却再次给我以绝望。
陈恒确实死了，那个工程之前的包工头将农民工的工资扣下，远走高飞，陈恒被迫接下这个烂摊子，可同样生活困难的他又怎能解决这个利益纠纷呢？昨天晚上，陈恒去和工人们交涉，却被喝醉了的工人一怒之下失手杀死。
我的思绪飘到了那个早上，当时的天是阴暗的，他走的很急，却发现了我这个在角落中饥饿的学生，当时的我冲动消费买下一双运动鞋，导致生活费不够吃饭。那天的他像现在的他一样善良，接济了当时的我，我们由此成为最好的兄弟。
陈恒三岁的时候，父母先后离家，家中只有奶奶和他相依为命，十八岁那年，陈恒的奶奶永远地离开了他，同乡的人说在西安见过他的母亲，陈恒便在处理完奶奶的后事之后将老家的房子卖掉，孤身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作为陈恒在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我接受了陈恒的遗物，说是遗物，也只是一个行李箱罢了，我没有想到那个中午陈恒和这个行李箱一同上了飞机，现在回来的却只有这个行李箱。
我在确认单上沉重地签上了我的名字，向民警询问了有关陈恒后事的问题后，便带着那个行李箱离开了派出所。
此后几天，地球依然运转，我也依然过着寻常的日子，除了我，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个叫陈恒的男人。而我，也只不过是在陈恒下葬的那天去看了他一次，此外，我也在没有替他做什么。在我的潜意识里，陈恒并没有死去，只是这一次工作要出去的时间长了一些罢了。
又是一天清晨，我被楼下的吵闹声吵醒，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人们聚着我的车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我感觉有些发懵，简单洗漱、穿好衣服后便下楼了。
我走到人群之中，往里看去，被里面的景象震撼了。我的车被砸了，车旁是满地的玻璃碎屑，车身和车门已经扭曲。我感到愤怒，不仅仅是因为这辆车值多少钱，而是因为这是陈恒将家乡的房子卖掉而买的车，这辆车他买了五六年了，从来没发生过事故，如今我从他手中接下这辆车不过几天，车便被毁成了这样。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向那边说明了情况，便开始思考我和陈恒到底有什么仇人，会将我们两个的车砸成了这样。
突然，我想到了那天晚上大排档门口的黑衣姑娘，我找出当时她给我留的电话，却没有拨打，只是给她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说明了车被砸了的事，希望她能出来见个面。
现在的时间不过刚刚六点多，我没有抱希望她可以来，但是手机上她却立刻回复了我，问我现在在哪里。
我将我现在的地址发给了她，她便没有再回复我。
将近半小时后，一辆警车从远处驶来，车上下来了两个三十岁左右的警员，我走过去，给他们两个递了根烟，他们两个接了过去，向我询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他们简单记录了一下，随后一个警员前往了物业调取这边摄像头的录像，另一个警员则和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过了一会，那个去物业调取录像的警员回来了，他叹了口气，对我抱怨道：“这边位置太偏了，线路早就老化了，监控也就是个摆设。”
一直留在原地的那个警员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碾了撵，拍了拍我的肩说道：“兄弟，我们回去会调一下周边的监控，但是你别抱有太多希望了，兄弟，能理解吗？”
我点了点头，连说了几句理解，他们便开车离去了。
我没有离去，而是蹲在地上又蹲在地上点了一根烟，对着那辆报废的出租车发呆。
“喂，许程，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