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展信舒颜
春柳走到门口时，正好一位侍女端着汤药过来。
“辛苦姐姐了，我来吧。”春柳笑着从那位侍女的手中接过汤药，她将药碗端起来闻了闻，似乎是在检查什么。
侍女见她这般动作有些不解，下一瞬却听春柳皱着眉头说道：“这药也太苦了。”
那侍女闻言一笑，随口说道：“药哪有不苦的呢？快送进去吧，江姑娘还等着呢。”
春柳进屋时，江妧正坐在小榻上沉思，满脸愁容。她不知道余听辞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兰嘉公主和纵意有没有调查出什么。
“药熬好了，王妃先喝药吧。”春柳走上前轻声呼唤，江妧这才回过神来。
江妧看见春柳有一瞬的惊讶，她知道春柳是国师府上的乐伶，但不知她深夜前来意欲何为，难道是给鸣尘当说客的？
春柳好像知道江妧在想什么，她扬起一抹笑容，将汤药放在江妧身旁的小几上，语气柔和：“王妃别多心，奴就是来送个药。”
她话虽如此，却在身后侍女看不到的地方，将一张纸条塞入江妧的袖中。
春柳给江妧使了个眼色，让她注意屋内的侍女，不要被发现。
江妧很快反应过来，她虽不知这纸条上的内容，但还是按春柳的意思去做了。她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后，蹙起眉头对着侍女吩咐道：“去拿些蜜饯过来。”
待侍女离开后，春柳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她将送来的饭菜在江妧面前布置好后，微微一笑道：“王妃现在要保重身体，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江妧听到这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春柳也是余听辞的暗卫？
江妧轻轻应了一声，快速用过晚膳，就将所有的侍女打发下去，回到了床榻上休息。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春柳送来的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熟悉，是余听辞的。
“见字如唔，展信舒颜。鄙禺均安，可释远念。”这短短八个字，却让江妧无比安心。
她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走下床榻，偷偷点起一盏烛台。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在火焰上轻轻烤了一下，很快就出现一个祥云纹的图腾。
看来是余听辞送来的没错，江妧暗自忖量道。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鸣尘早已回到了殿内，他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玩弄着指尖上的小白蛇，淡淡道：“药她可喝了？”
跪在地上的春柳恭敬地回答道：“王妃都喝了，还吃了不少饭菜。”
鸣尘听到这话，才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慢悠悠地说道：“你倒是有能耐，想要什么赏赐？”
春柳笑得谄媚，她连忙摇摇头，轻声说道：“能为国师大人分忧是奴的荣幸，不敢奢求其他。”
鸣尘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他轻轻抬手，一旁的亦松便立马会意。
紧接着就有侍从端来一盒金银珠宝，放在春柳的面前。
春柳看见珠宝眼睛都直了，她又给鸣尘磕了几个头，谢过恩后才出了大殿。
夜色如墨，月光如银。
春柳眼神一片淡漠，与刚才在殿内时判若两人。
因着梨园鱼龙混杂，也好打听消息，煜王特地派她前去潜伏。那日碰巧遇到鸣尘也来了梨园，煜王便给她下了新的任务，让她接近鸣尘。所以当时她被同门师姐推出来，也是她故意设计的。
可来到国师府后，她发现一切并不像她想的那般简单。鸣尘生性多疑，无论大事小事都会交于亦松去做。而亦松也不像他表面看的那般单纯，她多次出手试探也未能成功，这才导致了这一次煜王遇刺。
好在煜王当时并未坠下悬崖，他掉下时抓到了山腰处的一棵树，发现那树旁还有一个山洞，便在此处藏身，这才没有让国师府和林瑾川的人发现踪迹。
只是鸣尘这一次是起了杀心的，他的手段不止可不止这一套。再加上林瑾川突然叛变，煜王目前还需小心行事，只得先让人送来了消息。
…
低矮的屋舍内 窗户狭小，光线昏暗，泥土地潮湿不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林瑾川坐在矮小的床榻边，面前的江娴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如今我已失了身，也不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你若想解除婚约，我也理解。”她自言自语一阵，默默哭泣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在衣襟上，水很深重，如点点的碎花。
江娴的眼尾通红，将楚楚可怜四个字演绎到极致。
她咬了咬下唇，一边打量着林瑾川的神色，一边缓缓开口说：“可我也是被逼无奈，遇上了出连诃玉那畜牲。”
江娴自知这些事情是瞒不过的，便先发制人，和林瑾川交代清楚。
她说着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伤痕，又开始低声啜泣起来：“出连诃玉对我动辄打骂，我一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到这里，江娴不禁回想起她杀了出连诃玉的场景。那一剑劈开了出连诃玉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她觉得畅快无比，仿佛受的委屈和苦难都消散了。
江娴又抬头看向林瑾川，她也在赌，赌林瑾川会不会心软。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瑾川叹息一声，沉声说道：“起来吧，这时节地上凉，别伤了身子。”
他看着江娴，万般思绪涌上心头。这次他打了胜仗，照常说他只要回京接受封赏，从此和弟弟便过上了荣华富贵的日子。
和他在回京途中收到了江娴的来信，信中江娴说自己被出连诃玉劫持，如今还被朝廷认定是谋反的贼子，危在旦夕。
他脑子一热，不顾三七二十一，叫了一队人马便连夜跑来了离衡山。此时煜王的军队遭到了袭击，江娴也趁乱杀了出连诃玉。
他本想偷偷带走江娴，结果事与愿违，冲动之下趁煜王腹背受敌之际，将他射入悬崖。
这样是救了江娴，可是他的功名也没了。
林瑾川又是一声叹息，他应该多加考虑，换一种方式救下江娴，比如回到京城向皇上求情，让他赦免江娴。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知道这一切都完了。
江娴不知林瑾川心中所想，她听到这话心中一喜，知道她赌赢了。
“哎呀。”江娴起身时，故作无意地倒在林瑾川的怀里，娇滴滴地轻呼一声。
她不能给林瑾川反悔的机会，最好今晚就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