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如留意眼前人
江妧抿唇一笑，拉起兰嘉公主的手，轻声劝阻道：“你也别再为他生气了，不如留意眼前人”
“什么眼前人？”兰家公主不解地问道。她心中的烦闷未曾褪去，也没注意到纵意身形一僵。
兰嘉公主不等江妧解释，便带着她往屋子中走去，开口说道：“我今日去母后那里请安，母后听闻了我们这段时间在山庄上的经历，对你很感兴趣，说想要见见你。”
江妧闻言也有些惊讶，随后微微一笑，温声应道：“能得皇后娘娘召见是我的福分，改日和夫君一同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兰嘉公主坐在正厅中的红木圈椅上，侍从很快奉上茶水，她端起茶盏一口饮尽，大咧咧地说道：“ 好呀，到时候我和你们一同去。”
她说罢转身看向纵意，让他把准备好的贺礼带上来。
纵意轻轻应了一声，便出了正厅，再回来时，他身后跟了几位小厮，小厮们抬着一个紫云屏风进了屋中。
那紫云屏风选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屏面上覆盖着细腻的紫云丝绸，上边绣着一只金色凤凰翱翔在绚丽的云纹之间，给人一种祥瑞吉庆之感。
“你和堂兄搬了新家，我自然也是要来贺礼的，这是我特地从父皇的宝库中寻来的，是不是很好看？”兰嘉公主指着那屏风，一脸骄傲地说道。
“好看，公主费心了。”江妧轻声笑道，让雀梅吩咐下人将紫云屏风收好，不要磕着碰着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兰嘉公主觉得在屋中坐着也是无聊，便提出要去屋外走走。
府邸中亭台楼阁如云，假山奇石罗列。他们沿着树荫小路而行，渐渐步入林荫深处，又行一程时，眼前豁然开朗。面前一池湖水犹如明镜镶嵌于葳蕤的草木之间，水榭华庭临水而筑，奇花异草，绕水而行。
微风轻轻吹过，带起些许枯叶，缓缓落下，像是蝴蝶在此起舞。
兰嘉公主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了。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缥缈：“我明明认识鸣尘很久了，但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她在离衡山的时候，努力让自己每一日都过得充实，让自己不会去想起鸣尘。今早去母后宫中时，她还信誓旦旦地和母后说自己对鸣尘再无半点感情。
但回来见到他的第一眼时，被压在心底的思念瞬间就涌了上来。
即使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甚至厌恶自己……
纵意默默地站在兰嘉公主身后，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将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公主是爱而不得，他又何尝不是呢？
江妧见到兰嘉公主失意的神色，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鸣尘并非良人，兰嘉公主不与他在一起，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兰嘉公主垂下眼眸，两滴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正好滴在江妧的手上。
“公主聪明伶俐，世无绝二，不值得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江妧拿出手帕，轻轻拭去兰嘉公主脸上的泪水，语气故作认真道：“这次的手帕是干净的，公主可不能嫌弃。”
兰嘉公主想起之前自己那日醉酒后的场景，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接过江妧的手帕留在眼下擦了一下，吸了吸鼻涕，轻声笑道：“其实我也知道鸣尘与我并非良缘，当日堂兄得知我对鸣尘的心意后，还来劝说过我，可我那时什么都听不进去，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兰嘉公主想起往日的情形，不禁有些感慨。她越说越起劲，悲伤之情也渐渐褪去，笑着跟江妧讲：“我当时听到堂兄说鸣尘种种不好后可生气了，甚至还劝他不要把当初先帝的过错全部怪罪到鸣尘身上……”
她突然止住了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道：“听说城东开了一家炙猪肉的铺子，里面的猪肉脯很是好吃，咱们也去买一点吧。”
她说着就拉起江妧，转身就要往外走。
江妧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紧紧握着兰嘉公主的手，皱着眉头问道：“余听辞和鸣尘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余听辞，但得不到答案。今日既然兰嘉公主提到了，江妧便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兰嘉公主看着江妧一脸坚定的神情，不由得懊恼自己怎么管不住嘴。
她犹豫片刻，最后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如今已是堂兄的妻子，这些事情你知道也无妨。”
纵意见状上前一步，声音柔和：“公主想吃城东的那间猪肉铺，交由属下去买来吧。”
他说完后抱拳作揖，向兰嘉公主和江妧行了一礼后，便借故离开了，好让她们二人说话。
又是一阵清风吹过，兰嘉公主望着清澈的湖面，面上带着些许伤感与无奈。她默了默，缓缓说出当年怀淮王被杀害的另一个原因。
鸣尘七岁时被选为大越的国师，开始掌管司天台。彼时先帝尚在，他沉迷修仙，甚至寻求长生不老，因此也极为看重天象占卜之说。
在赫王进言淮王有谋乱之心时，先帝一开始也没有完全相信。他召鸣尘前来，问鸣尘朝中是否有人作乱，而鸣尘给出的卦象是“荧惑守心”，寓意着战争与灾祸，皇帝将受到挑战。
余听辞得知此事后，去找了鸣尘说明自己的父亲没有谋乱，是有人故意陷害，请他去与先帝说明，或者再算一卦，看看造反之人是不是淮王。
但鸣尘拒绝了，他只瞥了余听辞一眼，淡淡道：“从本座的卦象上的确是有人意图谋反，但究竟是不是淮王所为、淮王会不会因此被处死，又与本座有何干系？”
后来赫王又将自己用来谋反的兵马继续栽赃给淮王，先帝便认定了淮王的罪行，下令将淮王府上下六十三口人，不分老幼，全部处死。
朝中也有不少为淮王说话求情的官员也都遭到了先帝的厌弃，下场凄惨。
就连当今皇上也曾开口劝先帝收回成命，差点被先帝外派到荒蛮之地。
兰嘉公主说完后，江妧久久没有回应。
她能理解鸣尘性情冷漠，但不能理解鸣尘所在国师之位，依旧将他人的生命视作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