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偷情和脚步声
王安的雪茄已经快抽完了,他慢慢地在那个黑色的玻璃烟灰缸里将它捻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办公室外面嘈杂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门外传了进来,让空气显得更焦躁不安。制片人若有所思地伸出强壮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当时窗帘是放下来的。”终于,王安说,“透出窗户的光线绝对不可能照出一个藏在阳台上的女人。董颖不会改口的。”
“不信我们打个赌,”王魁伸长双腿,“我会告诉她,你们两个干的这些事用法律术语来说就叫‘妨碍司法公正’,迟到的良心发现也许能让她逃脱牢狱之灾。公众也会偏向她,他们一定会认为她是家庭虐待的受害者,或者她也可以联系媒体,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应该能值不少钱。她会意识到她可以说出这一切并且得到认可,等到她意识到自己有能力的改变结果的时候,我不认为,王安先生,你还有足够的钱能让她保持沉默。”
王安的嘴角抽动了几下,他又拿出那包雪茄,抽出来了一根,这次却没有点燃,而是在手指尖绕来绕去,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说:“我什么都承认,你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请你出去!”
王魁没动,“我知道你觉得你还有一线希望,只是你还没有注意到”
“够了,请你出去!”
“尽管承认那晚发生的事会有很多的负面消息,但还是好过成为一场谋杀案中的头号嫌疑犯吧?两害相较取其轻,你要能坦白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件谋杀案中,你就彻底清白了。”
这话引起了王安的兴趣。
“谋杀?有人怀疑是我干的?”
“凶手不可能是你。”王魁说,“因为,如果你把两层楼上的覃曼尔从阳台上推了下去,你不可能在她坠楼的那几秒钟的时间把董颖放进屋子里。我想你把你老婆推出窗外以后,你就径直回了卧室,爬上了你温暖的床,警察说你的床很乱,有睡过的痕迹,我想你正盯着钟,你应该不会睡着的,你只是想教训她,不是杀了她,所以你肯定会盯着时间,张顺说董颖脸色不对,我想除了看见覃曼尔的坠楼外,还多半因为是之前在窗台冻的吧。”
又是一阵沉默。王魁掏出了笔记本,“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了吧?”
“你个混蛋!”制片人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你想干什么?毁了大家?”
“我只是要一个真相,不过到底要陷多深,完全取决于你自己。你可以否认一切,然后和你前妻在法庭和报纸上斗智斗勇,最后以‘伪证罪和妨碍司法罪’被投入监狱。或者,你也可以从现在开始合作,最后赢得覃曼尔家人的感激和祝福。忏悔的确不容易,但想要得到宽大处理,它总能排上用场,如果你提供的信息能帮助捉到凶手,我认为,你充其量只会收到法院的训诫,媒体和公众是不会关注你的,警方的调查结果,才是他们要谴责的对象。”
王安的呼吸沉重起来,他似乎是在考虑王魁的话,终于他怒吼道:“根本没什么该死的凶手,张顺在上面没找到任何人,覃曼尔是自己跳下去的。”他轻蔑地摇摇头,“她就是个脆弱的玻璃娃娃,我不信你的话。”
“有凶手,而且你还帮助他逃脱了。”
王安正要反驳却被王魁脸上的表情镇住了,他眯起眼,开始仔细地思考王魁刚刚说过的话。
“我听说你想让覃曼尔出演一部电影?”
王魁的突然转换的话题似乎让王安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个想法而已,”他说道,“她虽然怪,但也确实很迷人。”
“你还想让马科迪也一起出演?”
“这还用说吗?凭借他们两个人的号召力,票房肯定大卖!”
“她死前你一直想拍的这部片子是什么样的电影?我听说覃曼尔可一直都非常抗拒这个片子。”
王安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个色眯眯的笑容,“这事儿你是听谁说的?”
“难道这不是真的?”
王安似乎第一次在谈话中占据了上风。
“不,当然不是真的,刘润华很明显的暗示过我,等她那个母亲死了,他会很乐意谈谈这件事。”
“谁?刘润华?他那个时候不生气吗?就是给你打电话谈这件事的时候?”
“只要好好操作,电影肯定能大赚一笔。”
“你跟刘润华熟吗?”
“我认识他。”
“你怎么认识他的?”王安挠挠下巴笑了。
“你老婆的妹妹,你前妻的小姨子,她的老公和他是公司的合伙人?”
“到目前为止,他的确是?”
“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他们不会再是合伙人?”
“也许吧,”王安说,“反正就是利益之争,你等着瞧吧。”
王魁低下头来看着笔记本,像一个非常有天赋的赌徒,不动声色地寻思着,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赌一把的机会有多大?
“我想你是想说,”他抬起头,说,“你已经跟刘润华说过,你知道他睡了他合伙人的老婆,这件事吗?”
王安吃了一惊,随即放声大笑,笑得极为狂野粗放。
“你知道这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调查的是董颖,我还以为她做了坏事,可是结果我却发现董璐和刘润华这个家伙搞在了一起,董颖可是在妹夫面前为她这个妹妹作了不在场的证明。看着董璐离婚,那就真是太好玩了。他们还是好兄弟,公司的合伙人,我他妈可要好好看场戏,看看这两姐妹怎么拿光这些男人的钱。”王安抽着烟,笑得极为猥琐,“不过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我还在等待一个好时机,再告诉他们。”
“最后一件事,”王魁说,“覃曼尔死的那天晚上,你追老婆到大厅,你把她带回楼上的时候,公寓外有什么声音吗?”
“根据你他妈那套该死的理论,只要关上窗,屋里就什么也听不见,不是吗?”
“我问的不是大街上的动静,而是你家大门外的动静。董颖弄出来的动静太大,我估计她没有听见,但我想知道,你们回到自己家以后,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吗?那时候或许你正站在大厅里试图让董颖安静下来,或者还是董颖叫得太大声,你什么都没听到?”
“她真是神经病,一直在吵,”王安说,“我什么都没听见。”
“一点儿都没听见?”
“没什么可疑的声音啊?就只有张顺从门外跑过的声音。”
“张顺?”
“嗯。”
“他什么时候从门外跑过去的?”
“就是你刚说的时候啊,就是我们刚刚进屋的时候。”
“你们刚刚关上门?”
“嗯。”
“当你们还在楼下的时候,张顺就已经跑上楼了,不是吗?”
“嗯。”
王安额头和嘴角的皱纹全部挤在了一起,看起来更深了。
“但你刚关上门,就听见楼道上有脚步声?”
王安没有答话,王魁看他正在努力的回想,这可是有趣。
“我听见,没错,是听见脚步声了,跑得很快,就是楼道里传来的。”
“很好,你能辨认出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还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吗?”
王安皱起眉头看着王魁,眼神渐渐有些迷茫,思绪飘回那个时刻,“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所以我以为是张顺,但是不可能啊,他还在四楼检查覃曼尔的屋子,后来我听见他下楼的声音,我听到他从门口跑过去。”
“我记不太清楚了,”王安说,“我忘了,发生太多的事了,董颖一直在尖叫,我可能听错了。”
“当然,你肯定想明哲保身。”王魁飞快地说道,把笔记本塞回口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不过,你真是帮了我不少忙,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