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世事皆变
老店深处，那名正缓缓把玩古剑的北寒修士，手掌微微一颤，他猛然回头，双目中有一道凛冽的寒光。
小女孩双目明亮，她抬头望着盘邦，目光中都是恳求。那名端庄的北寒女子，静静站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混沌光出自仙兵，仙兵为皇者亲手铸造，皇阵亦属皇者。碎陶片的混沌光，无法覆灭整片皇阵，却消融了一片杀光，暂时压住沸腾的皇属阵纹，苏寒飞掠，一瞬间冲杀出来。
“两名袭杀者绝对不是真极与神域修士，他们来自何处！”苏寒不由自主，伸手抚摸那只小罐子：“从东海得到小罐子的消息，并未走漏，外人不可能得知，但他们为何直接就杀到此处！”
轰！
瞬间，这名北寒修士身旁的人，全部勃发出了战意与气息，皆是高手，他们一起望向苏寒，人人眼中都有敌意。
盘邦离去了，未再看苏寒一眼。只有那柄古剑，静静被放在原位。
“皇属大阵！”
轰！
他急速远遁，两名袭杀者太过怪异了，他们的真正实力并不高，但肉身强悍到离谱，且掌控着皇阵。几乎无法杀死，还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二十年多未见！”盘邦的目光更加复杂，他平生都无一败，却在苏寒面前两次被折辱，一败涂地。
“找！找！找！”白发者的双眼又迷茫了：“一百万年，圣罐显出踪迹，不可放过……”
两名袭杀者在翻滚的皇阵中，猛然看到了不住幻灭的道理神纹，他们俱都面色大变。
他出拳如惊雷，冲出皇阵的一刻，浑身战力充盈到极致，指尖仍有一缕残余的混沌微光，随着滔天的战气，涌动向前。
“皇阵亦损毁不了圣罐！将他绞碎，拿到圣罐！”黑发者的目光开始灼|热。
“小妖皇！”盘邦的目光本很平和，此刻却如翻滚的海水一般，掀起了无穷的波浪。
神图粉碎了，苏寒亦在此刻浑身浴血，冲到了皇阵的边缘，他握住了粘合在一起的碎陶片，混沌光从指间溢出，与一片片皇阵杀光相互消融。
他们顿时僵持在了老店中，盘邦单手紧握古剑，如水一般的长剑，在剑鞘中不断抖动，发出声声清亮的吟声。
所有虚空玉符全部都用光了，苏寒在北寒的王都外，驻足了许久。这是一座如冰雪垒砌的古城，四周的风雪，全部被悬浮在城上的四面圣旗驱散，仿佛苦寒之地中的一方净土。
白发者亦在不住的喃喃自语，整整百万年了，他们一直在寻找这只罐子。
“道理神纹！”
“爹爹！”小女孩张开双手，扑向盘邦，一把抱住他，抬头道：“爹爹，娘说，不许你和人争斗，爹爹，我们回宫去吧……”
生死一线，苏寒反而平稳了心神，他身躯中有暗光一闪，双鱼神图飞了出来，瞬间罩住了皇阵，压向两名袭杀者。
搅动日月的双鱼神图，亦随之渐渐消散了，两名袭杀者对望一眼，继而没入虚空。
唰！
拳如龙，将两名袭杀者全部吞噬，微弱的混沌光亦渗入对方躯体。混沌光即便微弱，亦是根本无法阻挡的神力，两名袭杀者被一拳震飞了，黑发者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白发者鼻间亦有血痕。
苏寒缓缓转头，他并不恐慌，双眼中的莹润光一如往昔，直视那名握剑的北寒修士。
老店中的修士战战兢兢，此时，大寒王盘辛已经闭了死关，盘邦为古朝国主，君临极北。
苏寒愈发小心了，这只原本已经无比神秘的小罐子，又披上了一层令人无法看穿的迷雾。
“皇途，这就是皇途吗，每个修行的人，都渴望踏上的道路吗……”
哗……
借此间隙，苏寒一冲无数丈，在冰天雪地中，瞬间化为光点，消失在远方。
苏寒取出了血玉：“我要虚空玉符。”
盘邦身躯中，不由自主升腾起一片慑人的威压，纯正的神明血脉，几乎是真极最强体质，半间老店几乎都被震塌了。护卫在盘邦身外的几人，皆上前一步，眼中的敌意更甚。
“道理神纹，原属我们，如何被你窃取！拿来！”
轰！
“这只罐子，并未有任何波动和气息，两名袭杀者可精准追杀到此处，究竟为何？”
天摇地动，双鱼图搅动乾坤，日月仿佛都要在混沌中被碎裂，两名袭杀者在神图的神能与杀光中奋力冲杀。神图勃发出一片光明与黑暗的融合之力，将虚空都化为无形。
盘邦亦变了，如苏寒一样，面庞多出了皱纹与沧桑，他蓄起了两撇浓密的胡须，握剑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苏寒沉思片刻，他勾动出两道道理神纹，将小罐子密封起来，丢入了神焰金炉中。
呛啷！！！
皇阵独有的皇威开始扩散，千万里之内的所有生灵，皆在此刻战战兢兢。淡淡的杀光一扫，青铜圣甲上的大圣道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磨灭，道理神纹一条条的崩散。
“圣罐绝不能流落他处，亦不可让任何人知道罐子的秘密！”
北寒的王都，远没有其余古朝的王都繁华，这里少见外人，皆是神族修士在城中进出。苏寒不欲在此久留，他接连走了几家商铺，将他们的虚空玉符全部买下。
数日之后，苏寒已经远在数百万里之外，冰天雪地中的北寒，亦有神族的古城，先前再走二十万里，就是北寒古朝的王都。
这是一对宿敌，已有二十多年未见了。昔日丽都宫大战，元忽围杀苏寒受挫，盘邦从此隐匿在北寒，再未南下一步。
苏寒亦在此刻去势如惊鸿，身外的青铜圣甲几乎被皇阵压成了一团废铁，裹在圣甲中的身躯，不知创伤了多少处，运转圣术都来不及修复。皇阵太恐怖了，若非有道理神纹与双鱼图加持，苏寒已在皇阵中化为一缕飞灰。
轰！
蹬蹬蹬……
小罐子没有任何波动，但苏寒亦不敢再大意了，今日能从残缺的皇阵中冲出生路，惊险万分，且有一丝侥幸。
前方又有一座悬挂着万年老字号的老店出现，苏寒步入其中。这是个宽敞的商铺，客人不多，货物亦不充足。此刻，只有寥寥数人，在老店的深处，观赏一柄古剑。
神图上，两条游动的鱼几乎化成了暗光的漩涡，本质的奥义，在与皇阵争锋。双鱼图一卷万丈，苏寒亦随着神图猛冲，身外的道理神纹不住的崩碎，又不住的重新衍化出来，青铜圣甲上的道痕几乎全部都被磨灭了，圣甲本体亦受到了皇阵的挤压，咯嘣嘣的开始变形，苏寒七窍都在流血，身躯破碎的血肉不断渗出。
苏寒被眼前沸腾的大阵震惊了，这片复苏的大阵，没有圣威溢出，却有一种隐隐超越了一切的威能，震撼了整片天地。
苏寒在飞奔，大战结束，他心头的那种恐慌与惊悚此刻重新浮现出来。
此刻，老店的楼梯上，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快步跑了下来，她很乖巧，亦很清秀，一个端庄的北寒女子，跟在小女孩身后，唯恐她会摔倒。
天地猛然昏暗了，沸腾的皇阵周围，大地不住的塌陷，这并非完整的皇阵，亦未勃发出全部威能，但此间的一切都如同纸扎泥捏，腐朽的不堪一击。
但久离了五洲的风云，看惯了北寒飞舞的雪，盘邦亦在岁月中改变了很多。他收敛了一些，昔日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气焰如今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盘邦轻轻抚摸女儿的黑发，另只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
此刻，舒展开来的双鱼图，被皇阵震的粉碎，神图亦有无上的玄能，但苏寒的感悟仍未圆满，无法催动那股来自最本质的力量。
此刻，在无尽远方之外的虚空间，两名袭杀者顿时一震，他们无法在感应到小罐子隐秘的波动，一切线索仿佛立时终结，再也不能追击下去。
苏寒立即披上青铜甲，道理神纹裹体。两名袭杀者勾动了皇阵，这简直匪夷所思。皇者全部都绝迹了，皇阵即是无敌的。
轰隆隆……
苏寒在飞遁，身躯中又飞出了重新衍化出的双鱼图，神图抖动，覆盖千万里江山，最本质的力量，变为无匹的杀光，从图中瀑布般的垂落下来。两名袭杀者皆被淹没了，但这仍无法将之杀灭。
“持圣罐的人，会是谁！”黑发者慢慢从虚空显化身形：“他有道理神纹！”
皇途，残酷且枯寂，一些人埋骨途中，一些人知难而退，古往今来，一步步走到皇途尽头的，又能有几人。
“小妖皇！”
“乖，爹爹带你回家。”盘邦放下手中的古剑，牵起女儿的手。这一瞬间，他仿佛又苍老了几十岁，昔日的英气，已经完全被遮掩在暮气中。
这不是圣人的圣阵，亦非大圣阵纹，甚至超越了次皇。
有道理神纹与圣甲护体，苏寒却不住被大阵中的杀光震伤。皇阵太恐怖了，凌驾于一切之上，即便大圣次皇贸然踏入复苏的皇阵中，亦只有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