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不可战胜的真凶
苏寒嘴角溢血，猛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他的神魂仿佛在此刻脱体了，熊熊燃烧，血光将双眼全部覆盖，如一尊浑身浴血的杀神。
“徒儿！快走！这皆是命数，你不可逆天，除非日后大成！快走！”
残缺的圣兵一击，让苏寒不能承受，他未大成，强悍的宝体并非完美，在绝对的力量下，亦会粉碎。
轰！
铛！
魔域龙枪大振，锁在枪中的龙魂几乎要被苏寒直接催动飞出。他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眼睛已经被血光完全充斥，牙齿将要咬碎。
此刻，一片乌云般的身影从夜空袭来，将漫天的星光都挡住了，如同一尊无敌的天魔，化云冲下。他落在朱雀老道身前，死死盯住苏寒。
这是一种难言的痛苦，无法承受，面前的朱雀老道，曾给苏寒多少关怀和爱护，但破碎的记忆中，化为血雾的父母双亲，亦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苏寒根本无法按捺，他并非圣人，亦有七情六欲，残杀父母的凶手近在咫尺，他轰然举龙枪杀向前方，紫光垂落，将四方山野淹没在片片杀光中。
苏寒的双手在颤抖，他猛然紧握龙枪，但身躯中的力量，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他的双臂可打碎群山大川，却拿不起一杆魔域龙枪。
苏寒的紫血翻滚如潮，拖着龙枪闪过天际，黑衣人深不可测，几可与真极诸王比肩，这不是苏寒能够战胜的对手。
一片星辉从黑衣人手中爆出，挡住了虚无的道理印，亦将苏寒再次震的横飞。他挚出一口古朴的铜钟，铜钟上有星辉道痕，器纹无比黯淡，却仍将苏寒的全力一击完全化解。
嘭！
“你的父母！皆是罪人，必死！”黑衣人单手一动，将苏寒连人带枪撞出了百丈：“你亦是罪人的后代，注定要去全力洗刷罪孽！”
嗡！
淡淡的月光下，朱雀老道就在不远处凝立，他的面容，一如往昔，头发已经全白了，脸颊上的皱纹亦如沟壑，更加消瘦。
星神钟，昔日的山门圣兵，随着时间慢慢被磨灭，已经即将损毁，无法发出当年十之一二的圣威。但它被黑衣人掌控，依然象不可战胜的传世圣器。
枪芒如一颗紫星，在浩宇一般深邃的夜空中怒击向前，怒火将枪身都燃烧了。
如师如父的朱雀老道，残杀父母的帮凶。苏寒的眼眶中顿时蒙上了一层水气。
这方天地似乎都要被道理印震碎，苏寒在道理光辉中持龙枪怒冲向前。
“何人杀了我的父母！”苏寒亦抹去眼中的泪水，他握住龙枪，缓缓从地上爬起。
这道人影的身躯全部都被一袭黑衣包裹起来，连面容亦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那双充斥了点点血色的眼睛，发出寒光。
黑衣人眼中亦闪动出一丝惊疑，以苏寒这个境界的修士，根本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但虚空中横飞的那一方大印，却让他感觉到彻骨的寒意。虚无的大印，仿佛包含着一种难言的力量，乃是“道”的力量。
这是世间一切的起源，亦是一切的终点，宇宙中种种所有，皆从道中衍生。这亦是终极的力量，可以摧毁诸天，让万生沉沦。
“师傅！”苏寒轰然跪地，泣不成声：“为何会这样！为何我的记忆中，爹爹娘亲会被残杀！为何我的记忆中，会有你的影子！”
是他！
“我自不会杀他。”黑衣人语气依然冷如冰，他托起星神钟，大步上前：“他果然与他罪孽的祖先一样，身有大气运，连无天的理字神纹都夺去了！擒他，抹杀识海，我们才可重返神域！”
轰隆！
这是一番饱含深意的话，让苏寒不解。但他此刻已经忘记了一切，挥动魔域龙枪，枪芒闪出紫光，照亮了夜空：“上天入地，我皆要复仇！”
“这究竟是为什么！”苏寒忍不住失声痛哭，积郁在心中已经许久的悲痛此刻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他泪如雨下，双手紧紧攥起一把泥土。
出现在破碎记忆中的黑衣人，就在眼前！是他残杀了苏寒的父母，将苏寒一生的命运都隐隐改变。
“不可杀他！”朱雀老道再也无法从容淡定，他拦在黑衣人面前，消瘦的身躯坚定如山。
“徒儿。”朱雀老道轻轻伸手，一大捧灵药出现在他手中，各色各样的灵药，产自不同的地方。
嘭！
星神钟急速飞出，升腾在天穹，钟身上七星闪烁，发出点点圣光，如同一个将要垂死的老圣人，临终前勃发最后一点余晖。
但这又能如何，苏寒压住将要吐出的鲜血，挺枪杀回，他寻找了不知多久，今日杀害双亲的真凶终于出现，不能放过。
嗡！
“这皆是命数。”朱雀老道默然将手中的灵药轻轻放下。
残破的圣器迎头镇压下来，大地与天空仿佛一瞬间就要被震的粉碎。
“亦是命数。”朱雀老道悄然拭去眼角一点水光，默然道：“他们的一生，你的一生，皆为命。”
躯壳内两条大脉几乎勃发到了极点，将要冲破脊梁而出，神力大河一般的涌动，灌注入双臂。苏寒爆喝，全力想要抽回龙枪，但没有丝毫用处，黑衣人强如诸王，亦是半只脚踩入了圣境的强者，龙枪仿佛在他手中生根了，纹丝不动。
苏寒感觉深深的无力，境界相差的太多，如一只兔子想要搏杀雄狮。且在此时，他脑海中净心诀流动，让狂怒不止的心神稍稍平息。
从山门大变距今，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苏寒已经记不清楚，唯有朱雀老道的音容笑貌，始终在他脑海中萦绕。
无尽的夜，打不破的沉寂，朱雀老道就那样静静站着，他的目光中，亦有一点一点水光，不知是泪，或是其它。
“师傅……”苏寒缓缓转头，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生出了无尽的错觉，仿佛自己此刻仍是当年那个不懂世事的顽童，仿佛面前的朱雀老道，仍在星神道的山门前默默等候自己归来。
嗖！
铛！
苏寒踉跄倒退，勉强站稳脚跟，积郁在喉头的鲜血喷薄而出，象一片神火燃烧在半空。
轰！
“徒儿……”朱雀老道无法淡定下去，他急走两步，神色中流露出焦急与不忍。
道理印升空，虚无的大印，镇压天地河山，它横飞向前，道与理的光芒与神辉，将暗无天日的黑夜照亮，虚空中传来大道相合之音。
破碎的记忆，已经完全印在苏寒的心里，天地变化，时光流水，都无法抹掉。被残杀的父母，面容被隐匿的黑衣人，抹杀苏寒记忆的朱雀老道……
嗖！
这是苏寒集全力一击，他自知不敌，却不肯放过眼前的机会，两名仇人皆在近前，父母惨死时的惨状亦不停的浮现在脑海，这是血海深仇，天地毁灭了都不可能淡忘。
战力以病态的趋势在暴涨，一杆魔域龙枪，抖出万点繁花一般的枪芒。
这一瞬间，苏寒躯体内的紫血前所未有的翻滚轰鸣起来，几乎要将宝体撑裂。心中的怒火仿佛要焚烧一切，紫色气血随着无边无际的怒气，冲上九霄。
龙枪闪动成了一条紫色的龙，苏寒亦化成了一道流光，举枪杀来。快如电闪一般的枪芒洞穿向前，黑衣人单手翻转乾坤，他后发先至，一掌摄拿龙枪，将无坚不摧的枪芒死死压住。
黑衣人步步逼来，苏寒心中的怒火已被理智压住了，他很清楚，仅凭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击杀黑衣人。
黑衣人波澜不惊，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他弹指如惊鸿，将洞穿一切的魔域龙枪直接震飞。
朱雀老道再次沉默，良久之后，他慢慢抬头，道：“待你大成之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但此刻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一腔热血的小修士，他洞悉了世情，身躯立即化为流光，踩着风火双轮，向远方遁去。
朱雀老道传音，让苏寒即刻逃遁，他亦在拼命的阻拦黑衣人，唯恐苏寒会被生擒。
“你本该死！留下你，只不过让你赎罪！”黑衣人语气淡漠如冰，冷的没有一丝人的情感波动，他握住龙枪的枪头，盯住苏寒。
苏寒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仿佛又一次迷失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捧灵药，形形色|色，不知是朱雀老道走了多少地方，费了多少时间，才搜集而来。
“我的父母，与世无争，被人残杀，这也是命数吗！”
“我若说了，你会信吗？”朱雀老道仿佛一个悟通了一切的佛门圣僧，敛去了悲与喜，淡忘了生和死，他注视苏寒：“命为天定，修士皆称逆天而行，但究竟有几人可以逆天？”
一声微微的叹息，一声轻轻的呼唤，让苏寒顿时不能自己，他仍未回头，心中却涌动出酸与痛。
“为何！”
苏寒再也忍不住了，手中的龙枪当啷落地，两行泪水，不由自主从眼中滑落下来。
若在过去，苏寒定然不肯放弃，哪怕知道前方是绝境，哪怕自知要死，亦不会退让。
哗……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