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古妖文
老瘸子仔细观察神像半天，而后脱口喊出令人无法想象的结论，这尊狰狞的神像，乃是真人。
“看看此人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老瘸子道。
不过干硬的尸体不知道在怪鱼腹内多少年了，除了强悍无比的肉身保存了下来，其余所有东西全部消失。老瘸子捣鼓了半天，从尸体干涸的神池内捞出一块只有两寸大小的薄片。
老瘸子直接将干硬的尸体收了起来，而后三人继续前行。不久之后，他们发现，石片所指示出的方向，和那名疑为圣人的先行者开辟的生路，几乎都在一条线上。
“你认得妖文？那就太好了，赶紧看看！”
老瘸子紧张的在远处注视了片刻，而后一咬牙道：“拼了！我们一直沿着圣人留下的生路，说不准可避开危险，从绝险中率先冲到前面，抢得先机！将所有东西全部弄走！”
呼呼呼……
“是真人。”老瘸子慢慢恢复平静，道：“他有九窍！”
轰隆……
“非常时期，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前方出现了很多修士，从四面八方而来，有的御空，升腾在一片灰暗的浓雾间，其中一些人眼尖，看到远处有一片草庐。
“长老，救我们！”头顶王鼎的修士大声喊叫。
“这人是月摇仙宫的？”苏寒在妖墟曾见过这个大教的高手，是个儒雅中年人，很强势，敢与皇甫世家，太虚教等大教为敌。
“有几间草庐！”
“东北三百二十里……”苏寒想了想，道：“咱们从外界进入此处，正是朝着东北方。”
又有高人惊呼，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无匹的威严和压力，无形无质，却水银灌顶一般，让人忍不住跪倒。
远处飞起数条身影，急速赶来。那名头顶神金王鼎的高手大喜过望，狂吼道：“我月摇仙宫的太上长老赶来！大家加把力！”
这似乎是一块经过打磨的石头碎片，薄厚非常均匀，石片上有几个残存的字迹。老瘸子以净水将其洗刷干净，分辨了一下，立即皱起眉头道：“好像是妖文，认不出来。”
“这里真的有一丝圣威！”
“这老头儿好大的来历。”苏寒对老瘸子道：“居然见过圣人？两千多年前有一场圣劫，圣人都绝迹了，怎么可能面见圣人。”
“浩宇无边，星辰无数，有生命存在的不只是真极。上古一些圣王和圣人曾横渡浩宇，沿途发现过一些星辰有生命，甚至还有修士。”老瘸子小声道：“从这里向东上千万里，就是无边的东海，传闻东海中有很多仙岛，在东海极深处，有一个地方名为归墟，它其实是一个莫名的虚空通道，无数海水灌进归墟有亿万年了，都未能灌满，据说，归墟通道就能通往域外有生命的地方。”
“这两条不是世间的物种，究竟来自什么地方？”
“我们有救了！”许多修士苦苦支撑，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月摇仙宫的太上长老都被传闻将要证道成圣，是极其强大的老古董。
“有门！”老瘸子大喜过望：“这些人不一定能够破开法阵的阵眼，如此耗下去，可将他们全部耗死！我们等着去捡东西！”
“没准就是藏着仙祖陪葬品的地方，油水很厚，我们三人都有得分。”
“太可惜了！”老瘸子叹息道：“法阵不全了，只有残存的一丝威力，否则凭这些角色，也敢冒犯圣王之威？只要圣王法阵留有一成威力，足以将他们全部轰杀，留下一地宝器。”
“也不一定。”陆萱插嘴道：“那石片上的字迹是残缺的，并不完整，说不定也会是什么死地。”
无数修士呼呼啦啦的朝草庐蜂拥过去，等离得近了一些，前面的一些修士大惊。
“还不得而知，但这里绝对是圣王的容身地！”老瘸子也想冲过去扛走一条九转化龙的龙身，不过许多大教高手在最前面，谁都不敢妄动，否则会惹起众怒，当场被化成灰。
“我们走吧。”苏寒赶紧拦住，惹了陆萱后果很严重，老瘸子不知深浅，信口开河，陆萱已经面色不善。
五龙山的小世界，因为一场大地波动而露出一角，因而被人发现，但谁也想不到，在若干年前，已经有至少两批人涉足过这里，率先进入了疑为仙坟的小世界。
老瘸子一直对神金王鼎很垂涎，在法阵外蹲守，想趁机捡便宜。
不断有高手的兵器被法阵破碎，都跑到神金王鼎下躲避。苏寒看的头皮发麻，圣王的修为高到何等地步？被时光磨灭了二三十万年的法阵，而今只有一丝丝残存的威力，却可粉碎宝器级别的兵器，若真的是完整无缺的圣王法阵，圣人见了都得躲着走。
陆萱几乎走不动路了，苏寒抱起她，随老瘸子猛冲。陆萱此时很温顺，将脑袋埋在苏寒怀里，眼睛都不敢睁。
法阵虽然是残存的，但威力大的不可想象，一股滔天杀机穿透虚空，让人不寒而栗。许多修士被困阵中，各自祭出法宝，抗衡残存的法阵。
只有一丝残存威力的法阵，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数位高手合力轰击，有的还持有道兵，但如海一般的法力神能都被阻隔在阵眼的外部，无法触及核心。
但老瘸子越来越心惊，他停下手，一头冷汗道：“这具尸体的强大超乎想象，绝不弱于大教世家的掌教和家主！这条怪鱼过去也实力超强，只是因为吞噬炼化此人，被他的本源反噬，给怪鱼造成了不可愈合的创伤，才导致它实力大减，否则……今日我们很难善了！”
“古妖文……”苏寒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在荒寨和金明子大战取胜后，从对方身上搜出的一本薄薄的书册，原本以为是金虎族的古经，但荒无涯却说这是一本详解古妖文的书册，有了它，可识别大部分将要失传的古妖文。
“这是什么？看着很像是龙。”
“而且是将要失传的古妖文。”老瘸子又有了新的发现，他认出这块只有两寸大小的石片上，俱是古妖文。
“根据这九根尾巴来看，这是九转化龙！”老瘸子咽了口唾沫，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目光：“世间没有这样的物种，它很神秘，传闻出生时是兽身，活一千年可一转，同时多长一条尾巴，直到九转之后，才化为龙形！”
但两人忙乎了一阵就大眼瞪小眼，书册虽然有古妖文的通译，不过通译出来的仍然是现在妖族使用的妖文，苏寒和老瘸子俱是人族，认不出这些字迹。
“一个疑为圣人，一个葬身怪鱼腹中，但两人走过的路和将要走的路，都在同一条线上，这是为什么？”
一声惨叫传来，一名高手的兵器破碎了，肉身被磨灭掉一半，惊呼着躲到头顶神金王鼎的高手身边。
草庐是搭建起来的，却有一丝浑然天成的大道韵意在流淌。毫无疑问，这肯定是一位绝巅强者的居所，至少也是圣人级别，久居此处，将本道融入了天地间，形成这丝天成的道韵。
“快跟上！”老瘸子给苏寒传音。
草庐如同杏林中隐士隐居的小屋，此处非同一般，方圆百丈内没有一丝灰暗的浓雾，大片的浓雾都在四周翻滚，却无法涌动到草庐上空。那盏圣王祭炼的神灯，散发出光明，将一片草庐衬托的圣洁无比。
“好了！”苏寒精神一振，老瘸子猛扑过来，想要看看石片上的字迹是什么意思。
“这是真人！”苏寒和陆萱均瞠目结舌。
“都是法宝啊，还有宝器，可换到不少魔晶宝玉，就这样浪费了。”老瘸子叹息，不过很快就又神采奕奕：“能在杀阵中留存下来的，都是精华，起码也得是极品宝器，那几个围攻阵眼的高手死绝了更好。”
“没有人说得清它们来自何处，但肯定不是世间的物种，我在一本残破的古籍上看到过一些描述。”
此时众人同舟共济，知道破不掉法阵，大家都要一起死。数位高手悬着护身的法宝，过来相助。
“这老东西倒还有点本事。”老瘸子很不满，若非顾忌对方修为很深，立即就要冲上去咬他。
“啊！”
苏寒一把抢过石片，而后拿出身上的书册，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其中查找。金虎王乃南疆绝代大妖，也是族内为数不多的可识别古妖文的人，他撰写的这本书册囊括几乎所有古妖文。苏寒逐字逐句，终于将石片上的几个古妖文在书中找到。
“难道除了真极，还有别的地方存在生命？”
很多人眼里冒起绿油油的光，不管这是否为传说中的真龙，但都想将两条龙躯扛走，没有任何人能估量出它们的价值。
这是最神秘高贵的物种，世间无人见过，只存在于故老相传中，而今却出现于众人面前。
“是妖文？”
“这人的肉身不可想象啊，虽然生机不存了，但肉身仍然不损。”
苏寒他们三人此时已经落在了所有修士的最后方，老瘸子带路，在前面飞奔，这是一条圣人开辟出的路，非常安全，三人将速度提到最快，风驰电掣一般，不多时，就隐隐赶上了前面的修士。
“只有一丝威力的圣王法阵，不值一提。”
现场很混乱，无人注意到老瘸子他们。众多修士尾随月摇仙宫的太上长老，乱哄哄朝前冲。苏寒和老瘸子依旧沿着圣人留下的路，一点点的走，不过距离大队人马不是太远。
“这是个什么人！”苏寒感觉非常吃惊，怪鱼吞噬炼化一切，一般修士和法宝被吞下去，瞬间就炼化掉，但这具干硬的尸体在怪鱼体内不知道停留了多少岁月，没有被吞噬，也未有损毁，连小指都完整的保存下来，可想而知，他的肉身强大到了何等地步。
噗噗噗！
“我来看看。”陆萱从苏寒身后露头，注视通译出的几个妖文。
果然，这条圣人开辟出的生路很安全，老瘸子四周都是横飞的血肉，偶尔还有半截身躯从身边飞过，法阵的杀机让人睁不开眼睛，但老瘸子有惊无险，在法阵中穿梭。
“这是块残片，肯定还有别的碎片，可找出来然后拼凑到一起！”老瘸子慌慌张张在干硬的尸体上再次寻找，但先前他已经翻了个底朝天，此时忙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第二块石片。
无数修士都心神不安，很想将这片草庐搬走。这是圣王容身过的地方，那丝天成道韵是亿万金难换的无上瑰宝。
“那是神金王鼎！道兵啊！”老瘸子流哈喇子，很想趁火打劫，冲进去夺走黑鼎。
“这就更有戏了！”老瘸子精神大振。
“凭我的感觉，咱们已经来到这片小世界的腹地了。”老瘸子道。
“这不是真龙！”有人望向远方，看到两条百丈龙躯的尾巴。两条龙俱有九条尾巴，神秘无比。
“此处是阵眼！合力轰灭阵纹！”一名大教高手被法阵斩去了一半身躯，却来不及修复，他头顶一尊黑鼎，护住残躯，疯狂的轰击法阵的阵眼。
“其余东西全部被怪鱼炼化，只剩这块碎片，保存在神池中。”老瘸子翻看这块两寸大小的碎片。
“此人身上什么东西都无存了，只有这片石片保留下来，很可能有很大价值，但无人能够认出古妖文。”老瘸子很遗憾，想要将石片收起，等以后想办法找人识别。
“这好像也不是世间应有的东西！”老瘸子看到龙躯九尾，立即面色一变。
“我就因为干净了这么多年，才导致晚年一贫如洗，而今要想办法攒点棺材本。”
“东北三百二十里，九百九十……”陆萱看着通译出的妖文，一字一顿说道。
二三十万年的残存法阵，终于完全崩毁了，山摇地动，乌云翻滚，漫天的光柱瞬间黯淡，无数条阵纹消失，众多修士死里逃生，全都汗如雨下。
老瘸子想要险中求胜，他一步上前，连拐棍都不要了，蹦跶着沿先前走的那条隐隐的生路，冲入了肆虐的法阵中。
月摇仙宫的太上长老目空一切，单手打出一片金光，一下子将法阵阵眼镇压下去。众多困在阵中的修士压力大减，人人拼命轰击阵眼。头顶神金王鼎的修士更加神勇，将护身的方鼎祭出，压在法阵阵眼之上。须发皆白的太上长老灌注神力，大鼎如山，将地面都压裂了。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找碗干净饭吃吃不好么？”苏寒说道。
“这样的好东西是从那里弄来的？可识别古妖文！”老瘸子眼热了，要抄录一份。
嗅着少年身上的气息，陆萱偷眼看看一往无前的苏寒，不知道回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一红。
“还真有可能。”老瘸子道：“这老头是太一圣地的太上长老，两千八百岁了，年轻的时候恰好遇见圣劫。太一的圣人就死在圣劫中，说不定圣人没死的时候见过老头儿一面。”
“又有人触动了残存的法阵。”老瘸子道。
“对对对！”老瘸子一拍大腿：“这块石片一定是记载着什么，给我们提供了指示，我们按照这个方向继续走！”
“你不是说过，在此之前有人曾涉足这里，留下了一条可以平安通行的生路吗？是不是此人？”
“咱们大概走了一百五六十里了。”老瘸子默默计算着走过的路。
许多冲在前面的修士被震撼了。草庐低矮，仅有一人多高，道韵流转，明净祥和。但在一片草庐的两旁，各自伏着一条龙躯，俱长达百丈，龙头相对，似乎拱卫着这片草庐。
“占什么便宜？”苏寒一愣，而后低头，才发现自己一条手臂正紧紧环抱陆萱，压住了莹润的酥|胸。
“绝对不是。”老瘸子道：“此人也很强，但肯定不是圣人，以怪鱼的实力，无法抗衡圣人。圣人之下皆蝼蚁，一根指头就可将怪鱼碾死。”
“没有了。”陆萱一摊手：“只有这几个字。”
苏寒也猜不透这具干硬尸体的来历，不过此时一人一鱼都已经死了，再猜测这些事情，意义不大。
元忽王朝乃是妖族和人族混居而生的王朝，又位于南疆北陲，陆萱肯定是元忽某大世家的千金，能认识妖文也并不稀奇。
“妈的！功亏一篑！”老瘸子破口大骂，顶着神金王鼎的高手明显撑不住了，却临危杀出一个老古董。
“唉，王鼎又被收起来了，肯定无法夺到手。”
“石片上的古妖文，前半句还好理解，后面的九百九十，是什么意思？”
“这也不是世间的东西？”苏寒疑惑道：“仙坟中究竟出现了什么变故？”
人群沸腾，来到这片小世界后，到处都是杀阵，却没有任何人迹，而今出现的草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
“法阵！再猛烈些！”老瘸子对天祈祷。
“这一定是圣王的圣威！”一名大教宿老银眉来回抖动，激动莫名：“我年轻时曾面见过本教的圣人，都未能感觉到这样的威压！”
死伤时时都在发生，许多修士坚持了很久，终于坚持不住了，无法抵御只有一丝威力的法阵，连人带法宝被斩成粉末，消失在空气中，看的老瘸子无比心疼。
月摇仙宫的太上长老大袖飘飞，须发皆白，面色如婴儿，很有几分仙味，他在几个修士的簇拥下，御空而来。
“那就是说，还有其他人也来过这里。”
“天啊！那是龙吗！”
“没有人见过真龙，也无人可分辨这两条龙躯的真假。”
“不许……不许占我便宜……”陆萱声音几乎不可闻。
开辟出生路的圣人，所处的年代不知道多久，不过根据老瘸子判断，怪鱼腹中的尸体，大约就是几百年前的人。两人可能不在同一个时代，却冥冥中走上了同一条路，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人走的更远，另一人却葬身鱼腹。
“这位小友，你说两句吉利话可以吗？你手无缚鸡之力，也跑到仙坟来凑热闹，不是我们庇护，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他们两人会否有什么交集？”
前方又传出了惨叫和连声大喝，一片混乱。大地似乎被激怒了，有成片的光柱冲天而起，将许多修士绞杀。
又走了四五十里之后，老瘸子小声道：“已经深入这里二百里了。”
月摇仙宫的太上长老一甩衣袖，飘然前行，众多修士如同暗夜中看到了启明星，纷纷跟随。在这种地方，尾随一个大教中的老古董，安全系数将大大增加。
“接着说啊。”老瘸子非常焦急。
“马不吃夜草不肥，修士要勤俭，能省则省，能捞则捞，这是至理，小友你需谨记。”
修士修行到了神池境巅峰，肉身有成，便跨入十龙境，开启人体九窍。九窍容纳生机，以灵宫的祖窍为本，只要祖窍无虞，其余九窍不灭，生机就不会断绝。这也正是十龙境修士可修复血肉，断肢重生的奥秘所在。
两条百丈龙躯，已经没有任何波动了，显然死去无数岁月，淡金色的龙鳞皆有一尺大小，龙身如钢铁长城，五爪探地，与大地相连。它是兽中的皇者，翱翔九天，无惧天威。
老瘸子果然找到了一条生路，在血雨腥风中冲出了残存的法阵。三人来到边缘，回头一看，无数修士正在阵中拼命，诸多高手祭法宝合力轰击大阵，想要将残存的阵纹磨灭。时时都有人死于非命，惨不忍睹。
此处的法阵太过犀利了，无数法宝被粉碎，修士的鲜血浸染长空。且法阵似乎无休无止，比先前的裂空法阵更加强势。
三人激动起来，妖族的古妖文将要失传，没有几个人认得，但只要是楔刻了古妖文的器具，基本都是好东西。
“还是琢磨一些正事吧。”
“有一丝天成的道韵！”
“你究竟是来盗墓的还是拾荒的。”
“小……小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