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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小人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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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玥又见到了阳光。

    只是在牢里待了一晚而已,她便已经觉着自由的珍贵。

    公堂之上,面熟的魏知县高坐案旁,郭大婶与刘大郎站立在侧,余下都是些官差杂役。

    而堂下,在一些看热闹的乡亲邻里之间,除了满面愁容的九娘一家,时玥也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面孔。

    “石樾,”魏知县见时玥果然是前些日子那个药童,便开口问道,“你不好好做你的药童,怎地又成了个被告?”

    “回大人,”时玥平静回话,“小人实属不知如何又成了被告,至于药童,小人已经离开了药铺,自谋生路了。”

    魏知县点点头,朝台下众人道:“如今两方都已到齐,堂下苦主,你且先说为何状告石樾啊?”

    “大人!”

    刘大郎上前一步,“小人状告石樾此人作奸犯科,奸淫民女,致人投水而亡!”

    话刚说出,堂下站着的众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且详说,是怎么回事?”

    魏知县扬手示意刘大郎。

    刘大郎看了一眼时玥,开始慷慨陈词,“五月初十那日清晨,石樾不请自来,前来为我母亲治病。当时左右邻居皆可作证。”

    魏知县闻言望向堂下,见堂下有不少人都应声附和,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此人给母亲开了一副药方,也并未说什么。”

    “只是午后母亲突然病重,昏迷不醒。薏娘一时救母心切,又至孝至诚,她得知割股救母之事,便自行割了右股,亲自熬粥,以孝动天。”

    “我见薏娘身体虚弱,便又去找石樾给她开方,来调理身体。”

    “谁知那石樾见薏娘相貌秀丽,早就起了色心,竟趁小人的老娘昏睡,小人去抓药之际,奸污了薏娘!”

    “且慢!”魏知县打断刘大郎,“你说石樾奸污你妹妹,可有证据?”

    “那日石樾开完药后去而复返,我拿药回来碰到他时他脚步匆匆,行踪可疑!”

    “而我回到家后见薏娘面容悲切,还置换了衣裙。我问她发生何事,她只摇头不语。”

    “大人!这种事,薏娘自然是牙齿咬碎也和血咽往肚里去的!若要证据,薏娘所留遗书便是证据!”

    说到此处,刘大郎满脸悲愤之色,面向堂下众人声泪俱下,“可怜薏娘!我的妹妹自幼懂事知礼,受此奇耻大辱,焉能存活于世?她那一日茶饭不思,我竟没有想到她已有寻死之心!”

    “终于,在夜里她趁阿娘与我熟睡之际,只身行到城外,投身蔡河!我和阿娘醒来,只看到妹妹所留这一封遗书!”

    此时的刘大郎伏地大哭,郭大婶也蹲坐在地,满脸泪水,一副过于伤痛而虚弱至极的样子。

    堂下众人一片唏嘘。

    魏知县示意官差安抚刘大郎,还好心给了郭大婶一把座椅。

    二人抹着泪谢了,刘大郎又继续道:“等我和阿娘相携赶往蔡河,只见岸边搁着妹妹的一只绣鞋,那蔡河水流湍急,薏娘的尸身早已顺水漂走,不知到哪里去了!大人,这是薏娘的绝笔,您看!字字血泪啊!”

    魏知县接过证据,细细查看。

    堂下刘大郎满脸发红,双目瞪得如铜铃,浑身发抖着将食指指着时玥质问:“石樾!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不男不女的淫棍!难为你竟是个郎中!你所做之事天理难容!”

    边说边向时玥扑过去。

    时玥冷眼瞧着刘大郎母子二人的一场表演,心下为刘大郎的一席谎话喝了个彩。

    脚下却站着不动。

    刘大郎还没冲到时玥面前便被人拦下了。

    刘大郎转而向魏知县禀告道:“大人,此人阴险狡诈,道貌岸然,您千万不要被他迷惑。要知道,今日之事是我妹妹薏娘品性贞洁,坚贞不屈,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好人家的女子被此人玷污啊!”

    这这这……

    此言一出,台下立即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那些被时玥医治过的人,特别是医治过的女子,一时都忐忑不安,默默回想起当时诊治情景,比如摸脉时无意间碰到了手臂,触诊时是否碰到了不该触碰之处……似乎当时石大夫真有什么不妥之举一般。

    更有脾气暴躁的汉子直接破口大骂:“果真如此,便将这个王八羔子剁碎了喂狗吃!”

    “是啊,是啊……”众人指指点点,应声附和,已经将时玥视为无恶不作的罪人。

    好一张会煽动人心的利嘴!

    “这浑球!”

    九娘站在堂下急得直跺脚,江流笙一手牵着逢儿,一手轻抚揽九娘腰身,企图安抚娘子的冲天怒火。

    “九娘,莫要着急,”江流笙见时玥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暗暗奇怪,“你看石大夫面容沉静,应是有什么应对之策。”

    “哎呀,阿樾生就那张冷清脸,这会儿别人拳头都要伸到眼前了,我可看不出她有什么应对之策!”

    江流笙也沉默了下来,见娘子着急的模样,不禁暗恨自己一无所长,关键时刻帮不上什么忙。

    “哎,”堂下有个闲汉拍拍旁边的人随口问道,“你可知此人若是定罪,会是如何惩罚啊?”

    “这个嘛……”那人一副书生打扮,认真想了一想道,“按照岱朝律法,奸淫之罪,若是致人死亡的,是,腐刑。”

    “腐刑?那是什么?”

    “额,就是,割势……”

    说罢似是想到了什么,口中嘶了一声打了个寒颤,便住口不再多言。

    “肃静!肃静!”

    惊堂木拍得邦邦响,台下众人终于都住了口。

    腐刑。

    时玥暗暗思索。

    她若是个男子,被施了腐刑以后,会是怎样?

    挺不过去,失血过多,或者发炎,最终是一个死字。

    侥幸挺得过去了,肉体痛苦,心灵受辱,成为别人眼中的阉人。

    谁能从中得利呢?

    一个阉人……

    她本已答应刘家不追究割股之事了啊。

    刘大郎为何又无端诬陷自己辱她妹妹呢?

    难道薏娘的名誉,他们也不顾了吗?

    果然还是,有人从中作梗吗?

    这个人,会是谁呢……

    “石樾,你可还有何话说?”

    魏知县盯着石樾,沉声质问。

    这样一个沉稳冷静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色胆包天,临时起意奸淫良家妇女之人。

    “奸淫一事,小人冤枉,”时玥淡淡开口,“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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