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宿舍楼美丽的风景线
2001年10月。
南方。
浪漫之城。
天色有些暗，空气中透着闷热。
方佑汗流浃背，刚才吃饭喝水，现在像是都化成了汗直冒出来。
他对正在勾着头看网页，看得入迷的张涛说道：“热死了，我先去冲凉。”
“你先去，这篇文章太搞笑了，我先看完再说。”
张涛头也不抬，眼睛像粘在网页上一样。
他看天涯上的交流文正看得来劲，内容到了节点上，哪有空去冲凉。
方佑摇摇头，拿着换洗衣服，拎着桶去洗澡。
天气燥热，他找了一个靠窗的洗澡间。
虽然窗口吹进来的是一阵阵的热风，但总比闷热的好。
水哗哗哗地冲到桶里，摸着还有点温热，应该是白天水管被太阳暴晒的缘故。
方佑宽衣，泼水。
水浇到汗水浸湿的身上，燥热的感觉总算是消了一些。
水龙头继续哗哗冲水到桶里。很快，水温又再凉了一些。
不知不觉，天彻底暗下来。
对面是宿舍楼，昏黄的灯一盏接一盏，幽幽亮起来。
方佑抬头，看到似乎对面有人，两边隔着三四十米，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大概。
那宿舍像是鸽子笼，从这边望过去，只看到一个个阳台和浴室的窗口。
阳台除了晾晒有衣服，还偶尔挂有万国旗，显然是女工的宿舍。
对面第三单元，二楼，有个长头发拎着桶进了浴室。
浴室的窗口是敞开的。
方佑心怦怦跳起来。
君子非礼勿视。
他现在没有做君子的打算。
对面楼的浴室里，长头发在浴室里弯了一下腰，人不见了。
方佑自行脑补了一下。眼睛像是探照灯，聚集那个尺许的窗口。
他顺手把水龙头关了，水声让他注意力不能集中。
长头发又出现了。她两手伸起，把穿着的黑衣服脱去。
方佑口干舌燥，咽了一下口水。
好色是禽兽，不好色禽兽不如。
窗子的角度设计得不合理，只能看到颈部和胸部上面白花花的一点。
他觉得窗子完全可以向下开一点。
“咣当”一声。
方佑吓了一跳。
张涛进来了，把桶放在洗衣台下。
“嗐，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中年妇女，又看不清楚。”
说着，他进了旁边的洗澡间，脱了衣服，直接开水龙头用水冲。
“啥？你研究得这么清楚？”
“我刚来就发现了。”
方佑恍然大悟。
“难怪你刚才进来没开灯。看来平时隐蔽得好呀。啧啧。”
“草！还是你明白我。”
方佑匆匆洗完澡，开灯，洗衣服。
他一身清爽地回到办公室兼卧室。打开qq，登陆，进到聊天大厅。
方佑熟练地点开“谈天说地”聊天室。
聊天室里已经有一百多号人，他拉了一下列表，那个名叫“燕子南飞”的网友没在。
他也不在意，兴致勃勃地在聊天室里潜水，偶尔冒个泡，说上两句。
方佑以前并不用qq，但是，后来他发现用qq来聊天，打字的速度提高得特别快，就迷上了qq聊天。
而且，他还发现，在聊天室里聊天，如果找到聊得来的网友的话，聊几次，就已经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现实里很多话，是不可能说的，就算是亲戚朋友和家人也说不出口。
但是在网络里，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是思想的输出，很像是朋友之间谈心的感觉。
网络里和对方交谈，就像是思想的碰撞一样。
在现实里，顾虑太多，很难有谈心的机会。
“哔哔哔。”
私聊窗口一阵晃动。燕子南飞进到聊天室了。
“你早就来了吧，我刚吃完饭，洗好衣服，就到微机房了。”
燕子南飞略有些歉意地说，解释了一下。
“我也刚来。哎，今天太热了，我去人才市场看了一下”
方佑开始吐槽。
燕子南飞脾气很好，总是包容他，两人一言一语地聊了起来。
张涛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继续看他的网页。
他看了没多久，就咔咔笑起来。
“阿佑，快过来看一下，一个很搞笑的文章。”
“你又上天涯啦？来了。”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在天涯上发的帖子，写了他简短的一生。这段时间在那方面他感觉有点没力，吃了些药，结果反而软了，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的几个字是：挺急的，在线等。
评论区里乱成一团，成了欢乐的海洋。
网友甲：“你是阮小二吧？”
网友乙：“一楼的太没同情心了。楼猪是吃了过期的药。”
网友丙：“吃了啥药？这么猛？”
网友丁：“吃了过期的春药。”
精华都在评论区。
楼越建越歪。
老司机们开始飙车，车速嗖嗖地。
外事不决问百度，房事不决问天涯。
天涯何处无芳草。
要想生活过得好，头上种点草。
方佑看了一下，他血气方刚的，看不下去了。
“草！尽是下三路的招式，我受不了。你慢慢看。”
张涛一脸心照不宣的表情，继续在天涯上挖宝藏。
方佑回到自己的电脑边。
不出所料，燕子南飞已经发了几条消息。
“你走开啦？”
“你还在忙呀？”
“你没事吧？”
方佑心里感觉有一股暖流。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他连忙点了一下私聊的对话框，回了一条信息。
“刚才我同学有事，他在天涯看到了一篇有意思的文章”
他描述了一番天涯上的阮小二的文章。信息发出去，半晌没看到燕子南飞的回复，连忙问。
“你怎么啦？你还在线吗？”
网络的另一端，燕子南飞的脸有点红，心里莫名一股燥热。
她看到方佑的信息，吓了一跳，感觉像是偷糖吃被发现的小孩一样。心里一阵慌乱。
半晌才随便找个理由，回了一句。
“刚才我上洗手间了。”
发完，才觉得不妥，这什么跟什么呀。
方佑看到这信息，愣了一下，竟然隐隐有些激动的感觉。
他连忙打断乱七八糟的想法。
都是天涯惹的祸。
两人都心不在焉地聊着，过了十多分钟，才慢慢变得像平时一样正常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