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录像带
在观众席的观众激烈的欢呼声中,陈乘风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是沉默的走下了擂台。
他心里的那股不安一直都没有消去过,反而愈演愈烈,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让他坐立难安。
他拿起手机,走到无人的角落里坐下,手指放在离拨通键只有几毫米的距离,迟迟没有按下去。
正当他准备关掉屏幕时,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然后立刻自动接通,是那个之前给他打电话的人。
“……你好?”
那边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陈乘风蹙眉:“没事我挂了。”
“等等!”
李开颜心里不断的盘算着,准备委婉一点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将腹稿打了无数遍,然后轻启红唇。
“你老婆快死了,来市医院,具体问题咨询周慕白。”
说完她就快速的挂断了电话,生怕对方再问别的问题。
该死的,钟情这个混蛋,就知道把这种烂活交给自己,这要怎么委婉的说!
陈乘风有些不解的看着已经暗下去了的手机屏幕。
秦良不是去m国了吗,飞机他一直有关注着动向,并没有任何异常,怎么会,突然……出事?
现在的恶作剧真有意思,这么想着他站起了身,冲出了赛场。
教练被他没有任何征兆的行为吓了一跳,伸手去拉他,但是没拉住。
跟着追出去也没有追上,教练在他身后急的大喊:“待会颁奖还有合影,你要去哪?”
问清楚具体的地方后,他一路飙车和狂奔终于赶到了医院的急救室前。
周慕白正阴沉着脸坐在急诊室旁边的长椅上,他手臂上还滴滴答答的流着血,积聚在地上形成一滩小血洼。
有医生护士站在他旁边,但是都跟他间隔着有一定的距离,没有人敢上去给他包扎。
他注意到了陈乘风的到来,眼皮没抬,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在急救室。”
陈乘风还是抱着期待,毕竟能让周慕白这么颓废的人只有萧清淮,他试探着开口:“我问秦良。”
“都在。”
“那……”
“你别惹他,你别惹他,”钟情连忙上前拽住还想要问些什么的陈乘风,把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你也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听着钟情对事情经过的大概描述,陈乘风的手攥成拳头又慢慢的松开,眼尾都泛着猩红,但并没有什么过激表现。
他深吸一口气,情绪倒是比钟情预想中的要稳定。
“手术大概多久?”
钟情挠挠头:“好几个小时吧,两个人都下了病危通知书。”
“秦荌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陈乘风深叹了一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急救室上方鲜红色的“手术中”的字样,半晌才开口道:“千万别让她知道,麻烦了。”
钟情讶然于对方思维的清晰和情绪的稳定,但转念一想,秦良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依靠,除了他就只剩下在icu里躺着的妹妹。
要是他真的情绪失控,那才是真的走到了半条绝路上。
“你包扎一下吧,”陈乘风走上前,敲敲周慕白的座位:“他还靠你。”
周慕白这才抬起了眼皮,冲围在一旁的医生护士点点头,这些人连忙围上前来。
他其实自从萧清淮进了急救室以来就一直保持这样一动不动的姿势。
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小周总的性子偏执,因此所有人都围在一旁,但没有人敢劝他。
等到包扎缝合完了,周慕白主动开了口:“里面是全国最好的医生。”
没等陈乘风回话,周慕白的秘书匆匆的从门口处跑了过来:“周总,东西找到了。”
秘书递上来的是一节录像带,是在萧父书房里找到的,他死前说的那个东西。
周慕白接过录像带,攥在手里,没什么意义的反复看录像带的外形。
医生护士们包扎完就离开了,这里剩下的人不多,大都是认识的熟人。
钟情用手肘捣了捣一直沉默着的顾晚祁,然后抬头看向聚在这里的其他人,开口道:“都别在这里了。”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也没敢跟浑身都散发着冷气周慕白打招呼,纷纷沉默着离开了。
只剩下陈乘风还在,他站在周慕白对面,离他比较远,但跟他一样都是紧挨着手术室的大门。
钟情看周慕白没有赶他离开的意思,也就没有多说,直接拽着顾晚祁走了。
周慕白转导处理完录像带,在手机上点开了播放。
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萧父能说的只能是跟萧清淮有关的。
他想着,要是能在录像带里看到萧清淮的脸,或许还能让他自己镇定一点。
可录像刚开始播放,他就后悔了。
录像里的萧清淮跟着萧父进了书房,萧父给了他一巴掌,白皙的侧脸上瞬间红肿了一大片,仿佛是打在周慕白心口上,他后悔让那个老混蛋死的那么轻松了。
录像里,萧父开了口:“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丢人东西。”
他抬手将桌子上的一沓纸砸在了萧清淮脸上。
周慕白骨节都因为攥的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知道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刚想关掉录像,就不经意间扫到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张纸,它上面写着鉴伤报告四个大字。
他仔细辨认其他的纸张,是不久前萧清淮给自己的,在他小的时候做的鉴伤报告,和萧清淮之前收集的那家黑心福利院虐待儿童的其他证据。
所以被那个老混蛋找麻烦,是因为想要帮自己吗?
他看见了萧父抬脚踩在了萧清淮的手背上,听见了萧父说,
“这个日子出生的男孩一抓一大把,你既然喜欢这个,我大可以把他弄死,再换一个养在家里。”
萧清淮的眼神锐利,原本是与他针锋相对的,在听完这句话后,才妥协一般的低下头,回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周慕白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他记起来了,这是十年前的那一夜。
那晚萧清淮受伤的右手,突发的高烧,被藏起来的鉴伤报告,和瞬间骤变的态度,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滴滴答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地上的小血洼又出现了涟漪。
周慕白以为是伤口没处理好,又开始渗血,等到低头看后,发现手臂上的绷带没有任何血迹,他才惊觉,是自己哭了。
他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许这件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或许他曾与萧清淮也有过这么一次误会。
也是在这个时候,隔着亮起的手术中的灯牌,无声的被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