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六章 英雄密训
自从我们在这里隐蔽，元素长老就很少使用化身以免招人耳目，现在他这样风风火火地飞回，会带来什么消息呢？！
有一两次我会从噩梦中惊醒，梦见我手上的戒指被人趁我熟睡时偷走，我梦见自己在睡梦中失去活力而窒息，我梦见无数死者的面孔、僵尸和幽灵，还有德加的深渊；甚至醒来之时，我也神经质地感觉到舌根下面一缕血液的香甜。但我庆幸自己惊醒，我用力按住那枚神奇的指环，然后我或许是在笑，或许是在哭泣。
用奇迹之铠救海莉！自从绯红带来的“自然之源”帮助我拜托这沉重的铠甲，它就被闲置着。它是属于汝斯·沃文王子的，但在我们救回下落不明的王子之前，我们还是可以权且使用它的“重生”力量救人。
“最重要的，不是你目前的力量。”泰坦首领似乎看得到我的心思，“而是你不能十足的专注。”
云中堡垒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了云界！敌人以为我们已经被消灭，或者至少也被吸进“死亡之海”深处的异度空间，再也难以回到这片大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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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炎下落不明，我的很多伙伴都生死不明。现在雪儿和茵迪雅已经外出数日却仍然没有传回一点音讯，现在的我们，甚至不知道光的大本营的确切位置，更不知道她现在又纠集了多少邪恶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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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神情却变得更加紧张。
“泰坦武装没有排斥你，但你还远不能发挥‘泰坦之雷’的真正威力！”他已经唠叨了无数次，“在云界的生死决战中你表现得很好，但泰坦武装的力量往往只是自发发动，你还不能自觉地运用它，把它运用自如！”
其实，谈不上什么计划。
海莉的身体被我们最高明的魔法师封存在万年不化的冰晶之中，她的身体机能理应被完全冻结在正常状态之下，虽不能醒，也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更不可能如同尸体腐败、七窍流血的；
我们都知道，海莉被一种强大的灵魂魔法约束着，这或许是光的所谓“灵魂手术”，或许是某种神秘诡谲的诅咒——它根深蒂固地隐藏在海莉的身体中，可我们根本无从下手，更别提驱除诅咒、救醒海莉。
她为我而远离勒穆莉亚的王座，跟随我远涉大海穿梭异域。我和她不止一次同呼吸共生死，我怎能够这样弃她不顾？！
是的，如果我集中全力的一剑都不足够击倒泰坦首领，我又怎么能打败光呢……
“那你什么意思，艾瓦塔？！”
艾瓦塔没有回答，但我看了看他，还有周围的所有人，我已经知道他们的想法。
现在，难道海莉的状况突然恶化了么？！
高炎……可我梦见他时，总会有末日的火焰打断我的梦境，在那飞舞的火舌中闪动着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绯红、汝斯、达斯·索兰、苏珊妮、京、格拉切、阿莱汀、阿尔维斯、艾克斯、维蒂斯……还有光、哈德、怀斯滕、迪米尔和骷髅王子凯瑟瑞，可为什么偏偏没有高炎，偏偏没有呢？于是我在火光中大喊，我似乎努力迈步追逐，却又总是无力迈开脚步，而最后，我终于看得到一个背影，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背影。“……是雷？！”一丝怅然写入心中，我在玫瑰色的晨曦中孤零零地醒来，眼前没有任何人，只有巨人神殿宽大得冷清的青色地面。
“或许光的诅咒在长期冰封之后早已消失了吧？”泰坦首领凝思着说，“或许那个女孩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险恶？”
她很快回醒，但醒来的海莉，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海莉呢？
狮鹫将军是对的，云界之战精锐狮鹫损失惨重，剩下数目众多的普通战斗狮鹫就很难统一调度。现在不花时间对它们重做一番整编和训练的话，这些狮鹫根本不可能以完整的编制长途飞行，重返埃拉西亚的战斗序列；
那样的话，至高无上的天使联盟就有大半沦入恶势力之手，就算我完全激发泰坦武装的潜力，只怕也难以相抗。
可我们根本没有离开。云堡如同一艘庞大的飞艇，安全降落在布拉卡达绵延无尽的群山之中。这两星期以来我们再没见到有敌人追踪而至，或者他们根本没想起追踪“已经毁灭”的云堡，就算他们还在不放心地搜索我们的踪迹，又怎能搜遍这蛮荒之地的千山万水？
“但是，你还是不行啊！”这个巨人却总是大摇其头。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我全身发抖地回转头，我只看见那些魔法师和精灵都垂手肃立，却没有一个人打算立即破开坚冰，抢救海莉。
另外，我还在等待一个人，自从云堡在这里“秘密迫降”，雪公主就说过他会来，他不久一定会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
只要海莉穿上重生铠甲，她正在被破坏的躯体就能迅速自我修复，这是目前保住她回生希望的唯一办法。
或许巨人族原本就没有人类那样的名字？但现在我们长处一地，没有名字我们很不方便相互称呼。
“我真是个笨蛋！”艾瓦塔叫道，“我太忌惮那个光的魔法，却连这‘常识’也忘了注意！”
可我必须救海莉，即使我没有其他任何考虑，我也必须先救活她。
而现在，映在烛光下的海莉的脸……她的脸不再安静！
“你不是从魔法知识上看出光的灵魂法术？”泰坦首领追问道，“那么，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海莉身上必然还有光的影响呢？”
云界的毁灭倒反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现在我们同样也隐藏在暗处，我们看不见敌人，但敌人也看不见我们了。
但泰坦首领告诉我，“名字”对于泰坦族人而言，是一个神圣的咒语。巨人把名字告诉一个人类的时候，同时就把他的灵魂也“交给”了那个人。
另一方面，这冰晶虽然破除不了光的灵魂魔法，却可以限制一切来自外界的“控制”——海莉的躯体已经埋藏着光的“触角”我们无法解除，我们不能抛弃海莉，但如果不对海莉加以监控，不预先隔绝光和海莉身体的联系，一旦光“感知”海莉存在的位置，云堡的隐蔽点也会暴露。
究竟能有什么办法，根除这邪恶的“灵魂手术”？……又究竟有什么办法，可能在敌强我弱的劣势中扭转这一战争？
泰坦首领踉跄地连退几步，他手中巨大的剑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轰隆隆地砸落在地面上，仿佛一阵山体滑坡。
她的娇小的身体会不会承受不住铠甲的压力？……就象我当时所经历的痛苦那样？
如果她仍然能够操纵海莉，那么，奇迹之铠的力量会不会也落入她手中？！
“没有……”我轻轻打断了艾瓦塔的话，“海莉还没有脱险！”
艾瓦塔和泰坦首领都耸然动容。
可是现在，为什么雷还没有现身呢。
我有些惘然，不由得垂下了剑。
海莉公主，自从我在冰魔城堡与她重遇，她的“病情”就一再反复，却始终没有完全恢复清醒过。她的躯壳还一度被光用邪术控制，为云堡带来极大的威胁。
“比这还糟！”艾瓦塔沉着面孔说道，“现在光的力量空前强大，就是因为她窃据了几件天使联盟！——布拉卡达和艾里的神器早已在她手里，‘神使’的力量她也获得三分之一！……加上你先前神秘消失的翡翠戒指，她也有可能拥有三分之二的神使力量……”
我用奇迹之铠救海莉，不仅是被迫而为，也是“将计就计”。
光也许并不确知我们隐蔽何处，但她一定逐渐感知到海莉的存在。艾瓦塔的推断十分合理——光现在没法直接找到我们，但如果我们把奇迹之铠穿在海莉身上——被“救活”的海莉说不定又会成为她的傀儡。
可是，怎么才算运用自如啊？！
这里距离云堡迫降坐落处不太远，高耸的群峰常年覆盖白雪，雪儿的冰魔很快就移出云堡，转而隐蔽在这里。冰魔城堡已经毁掉，冰魔们就凭借这冰峰雪地重新积攒元气。
“兰若你既然早已看出蹊跷，为什么还敢这样做？”
令人担心的一幕并没有随即发生。
这里是这样偏僻，我们原本很难找到军队的给养。但泰坦族在云堡中经营多年，粮食装备虽然在浩劫中有耗损，剩余的物质也足够联军供应。
但在最近这些日子里，在我一次次从艰辛的密训中走出，走到海莉的水晶棺前的时候，我就在痛苦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海莉……
我这样做，因为在救海莉之前，就预计过会有可能是这样局面。
艾瓦塔载着我最快速度穿过云堡，低空飞越几重山脊，然后降落在一道冰封的山梁边上。
“那么，就只有那个办法了！”我大喊道。
只有我明白，因为在这里，只有我深刻体验过身穿奇迹之铠的“压力”。
“哼，你以为我很在乎么？”我心里暗暗嘀咕，手中的泰坦之剑已经向泰坦首领挥去。
“这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兰若？”艾瓦塔沉吟着。这位元素长老识见渊博，但他一时也看不出复苏的海莉身上有什么“破绽”啊？
泰坦首领仍然是用冰峰般的巨刃抵挡我的剑，每天清晨，近百名最优秀的白袍法师和德鲁伊，把群体祝福的魔力加诸泰坦首领，只有这样，他在训练中才能勉强抵御我剑上的威力，而且，这还需要我“手下留情”才行。
艾瓦塔，我们是不是过份担心了呢？
“那样的话，事态不是很严重吗？”泰坦首领的神情登时改变了，“这个海莉随时会有变故，你们怎么敢留她和奇迹之铠在一旁，却过来找我说话？”
在飞马营地清澈的溪水边，或者在溿岚泽轻扬的湖风里，我还梦见双足飞龙的背脊，他在我身后温暖而宽阔的怀抱；还有那如镜的海面映透明月，而他动情的琴声近在耳边。
那个办法！
光加在海莉身上的无形枷锁还在！光的意识随时都可能压倒海莉的意志，重新把她变为一个傀儡！
这几天来我已数不清有多少次，和泰坦首领面对面地交手。泰坦首领要求我穿上全套的泰坦武装，据说是要加强我和泰坦武装之间的“心意交流”。
※※※
“是的……我的确在想很多其他事情。”我想要自己排除杂念，但我怎能够做到？
“她在流血？！”天啊，为什么，海莉的眼角、海莉的嘴角，她的五官七窍，都在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我们也不敢轻易派斥候侦察敌情，以免探明敌情之前自己就重新暴露；雪儿和茵迪雅，还有布拉卡达最精干的几个白袍法师最近两周一直在进行小心翼翼的探察，但暂时还没有传回什么惊人的情报。
她甚至没有追问我们，身上的铠甲是何物事。
可是这些天来我们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可恨我的力量不足够破解光的“灵魂手术”，这些天来泰坦首领不断地锻炼我，但我能够激发的能量，仍远远不能和光相比。
泰坦族人、布拉卡达人和冰魔原本就已经联合，我们并未勉强人类和精灵也留在阵营当中。但艾菲尼克说，“就算我们要走，现在能走到哪里去？”
毁掉海莉，彻底毁掉她的身体。
而光，又会怎样对待他们，对待那些很可能已经陷入她魔掌中的人……
而海莉，也随同冰魔们转移到这里，这里还集中着十几个治疗术最高明的德鲁伊和布拉卡达法师，还有几十位灵巧细心的精灵女战士随时照料海莉。
云界浩劫之后的两个星期，是难得平静的两周。事实上，在我回归恩塔格瑞，还从未有这样地平静过。
我有些发狠，这一剑终于甩脱了顾忌，用十足的力量劈向巨人。
那个唯一的办法……艾瓦塔他们立即就推想到了。
冰封中的海莉比当时的我更加虚弱，当时的我感觉奇迹之铠如同沉重的山岳压迫得我不能呼吸——可刚才的海莉，却若无其事地在铠甲之中颤抖……
但我更多的梦，是关于他的。
所以，在云堡之外的冰山中寻找这样一个地点，用目前这样的办法对待海莉，本也是我们无可奈何的选择。
从勒穆莉亚扬帆出海，当时的伙伴只有海莉现在仍在我身边。
至少，现在海莉苍白的脸重新泛起红晕，生命的迹象正回到她身上。她呼出的热气吹到我的脖颈，我的心由衷地松了口气。
可怜的女孩此刻仍被冻结在魔法寒冰之中，就象我在冰魔城堡中遇到她时一样——不，现在的情形或许更加糟糕……海莉连同包裹她身体的冰块，如同棺椁一般安放在山梁一侧幽暗的山洞里。我每天经过这个山洞，可我能做的只是拨亮洞中的烛火，照亮海莉公主苍白安静的脸庞。
说话之间，天空中忽然映出一片火影，那是凤凰艾瓦塔！
把海莉交给精灵女孩们去照料之后，我和元素长老又重新回到了泰坦首领的殿堂，他显然已经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行，还是不行。”泰坦首领只是叹息。“你在进步，但你差得太远。”
“现在打破冰晶，我们还是救不了海莉的。”艾瓦塔说，“但冰晶一破，光会立即感应到！——她能确认海莉还活着，就等于确信云堡还在！”
这确实是一个困难的时刻：我们一直很被动，就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敌人的虚实，而敌人却对我们的一切行动仿佛了如指掌。
我有些纳闷，因为我至今不知道这个泰坦首领的名字。
那样的话，世上也再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和光相抗。
在一旁守候的巨人们惊得都围拢上来了。
不，海莉身上没有“破绽”，单单靠魔法的常识，已经不能鉴别这种不露痕迹的“灵魂手术”。
“你故意把奇迹之铠交给被光控制的傀儡？！”艾瓦塔若有所思地盯紧了我，“兰若将军，你又想出什么计划？”
“你在怀疑一些事情、担忧一些事情，又在期待一些事情。”他说，“现在你人在这里，心却不仅仅在这里吧？”
“事情蹊跷，兰若。”艾瓦塔的声音象一柄匕首又快又短。“是光，是她想‘控制’海莉。”
“真地……”艾瓦塔犹豫不决地说道，“真地要使用奇迹之铠么！？”
“不，别低估她。”艾瓦塔皱着眉头说，“就算海莉已经脱险，她也一定另有打算——”
“我不信牺牲一个女孩能够挽回一场战争，”我说，“而救一个女孩难道我们就注定会失掉一切吗？！”
至于那些精灵女战士和德鲁伊，在艾俄里斯死后已经群龙无首，经过艾瓦塔和艾菲尼克的说服，他们也决定暂时留在云堡休整，直到看清敌我的态势再定行止。
“但是海莉身体的诡异‘恶化’很可能还是光的伎俩啊！”艾瓦塔大声反对我，“她还控制着海莉，她暗中加重诅咒破坏海莉的肉体，她也知道……我们只有用这种办法能救海莉……”
“海莉……”艾瓦塔话才出口，我的心就收紧了。
※※※
但是，当时汝斯·沃文和达斯·索兰怎么教会我的，我也会教会她。
“你醒来了，兰若？！”然后还是他，还是那个巨人首领，每天总是他第一个，用那铜钟般的声音震动了我萎靡不振的神经。“你做好准备了么，勇敢的人类女孩？——那么我们今天的第一课训练这就开始！？”
“凡事情有轻重，兰若将军。”几个白袍法师和德鲁伊也纷纷进言道，“这个女孩一个人的生死，毕竟不能和整个大陆的存亡相比啊——”
可实际上，现在谁也照料不了海莉。
“但出现这样的局面，也未必就是坏事呢？”我有些神秘地笑了笑。
现在他把泰坦武装交给了我，他的名字却仍然没有给我。
大家不再说什么了，他们默默注视着我的所有动作。神器已经取来，坚冰已经打开，直到我把奇迹之铠完全套上海莉的身体，我才听到人群中一阵轻微的叹息，然而，现在的我来不及顾虑那些问题。
“兰若姐姐……这是哪里？……”海莉的神智是清醒的，我抱住她，隔着奇迹之铠，我仍然感觉到她的身体因为虚弱而轻颤。
而我呢，我过着重返恩塔格瑞以来最宁静无忧的日子。我可以安然入睡不用担心敌人、野兽和夜晚的风寒，我享受最简单的饮食却也不必担心下一顿的饮食，我甚至也不必担心那个让人疯狂的诅咒了，“自然之源”在我身上合流，有它的力量在，死亡的阴影就不会苏醒，虽然这不属于我自己的生命活力，总让我多少有些陌生，有些若即若离。
我不了解泰坦武装全部的威力加起来会有多大，但它的威力再大……是否抵得过光已经拥有的“天使联盟”？！
云界在敌人强大魔法的攻击下荡然无存，但在云界毁灭前的那一刻，我们的联军群策群力，成功发动了“空间飘移”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