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尼根废都
“魔力漩涡，真地是魔力漩涡！”高炎深深吸了口气。“格拉切长老，你就在这里吗？！”
连我也暗自哑然了。这些洞穴人的作风，实在同我在尼根王国的所见所感相差太远。
“我们是长老的朋友，”高炎简明地说，“我想知道格拉切现在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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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这个地步，我总要探个究竟。”高炎决然说道。“地精、尼根人、格拉切长老、暗杀术，还有那诡异的诅咒……不把这些理个头绪，我们在这里就寸步难行。”
“扬·凡·高炎……”银色的漩涡当中，逐渐凸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很高兴知道你们安然无恙，可你们不该找过来，根本不该来。”
这个教埃马说话的人究竟是谁？是“她”吗？那个埃马所说的“首领”？
海莉的问话传入“山洞”，洞腹里传来一连串的回声。埃马却欲言又止，他似乎本想说些什么，却再一次被人暗中阻止。
看起来，克莉穆丝同格拉切早就相识，她曾经试图把敌情及早通知地精部落，却不知何故造成了误会……然后克莉穆丝星夜驰救已经出发的长老，但她来不及阻止灾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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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也是才发现大敌当前，如果我早发现，一定不会让你们也牵涉进来——而事情一旦发生，我更没有机会向你们示警——直到刚才，我一直还在担心你们的处境……”格拉切解释道。“那些家伙非常厉害，攻逼又紧，多亏了尼根人的魔力漩涡，我才从重创中迅速回复。”
自始至终，那个控制埃马说话的人都不愿现身。现在埃马说带我们去见格拉切长老，事实上，他已经偷偷地改了口。这家伙原来是说要带我们见“首领”的啊……
一场诅咒，来自一群神秘的敌人。格拉切的调查行动漫无头绪，一筹莫展，但这个地下城的首领克莉穆丝，却在无意中发现了敌人的“真实底细”……她和格拉切当然来不及向我们解释那些底细，但她简捷地告诉了大家眼下的危机：她和尼根人在地穴的混战中救长老孤身突围，那些猝不及防的强敌没能截住他们，但敌人随时都可能再找到这里。
“你直到现在也没盘问我们的姓名来历，”我笑了笑说，“你只是问过我们是不是‘恶人’……”这样的盘问可真是少见。
“为什么刚才你说，我们‘不该找来’？”
埃马现在才想问我的名字，至于高炎，他却“毫不关心”。
难道，克莉穆丝说的“那一仗”，就是圣王泰泽分裂两个世界的“那一仗”？！
埃马一面说“不能再说话”，可他却自言自语地又说了老长一串。海莉在一边向我偷偷做了个鬼脸，埃马出的洋相似乎让这个从未见过洞穴人的女孩十分感兴趣。
“是，是我们。”埃马有些不自在地答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秘道通向地面，而原路返回会遇到恶人的——我想你们本来也不打算那样做吧？”
但我却隐隐感到，刚才那个天真烂漫的埃马已经换了态度。就象一个正在无拘无束玩耍的孩子，说笑间忽然感到严厉的大人来到面前。
水手们一阵骚动。在埃马的引领下，现在我们已经离开甬道口一段距离。回头望去，甬道口位于一座巍峨的地下山岭的半坡上，幽深的洞眼中正腾出一阵灰白的烟雾。
满腹狐疑之中，我们继续跟着埃马他们一步又一步深入地下世界。我们趟过了一条暗河，又翻过了两道长岭。我们穿越过一片铺得厚厚的霉菌植物，那是只有尼根才有的作物。
尼根人怎么会放心用埃马·埃德这一拨孩子来做岗哨？看来这些小洞穴人只是迷惑对手的幌子，他们一定另有人手监视可能出现的情况……
“那一仗的力量让整个尼根王国的地下世界塌陷！”克莉穆丝接着说，“据说这些洞穴人，他们的先辈是用最后的力气才挖开城池周遭的空间，然后一辈辈勉强存活下来……至今，尼根人提到那一仗，提到那个叫泰泽·斯理普斯的家伙，仍然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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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魔力漩涡的洗礼，格拉切长老已不再是一个隐世多年的蛮族部落领袖，而俨然是一个脱胎换骨的高级魔法师——或许，这才是格拉切本来的面貌么……
可是……那些尼根人呢？这座城市的主人呢？
海莉他们几个全都禁不住惊呼出来。
“也就是说，这里或许不久就将成为决战的战场！”格拉切严肃地说，“我没时间详细解释，但我希望你们离开！你们不该卷入一场自己毫无心理准备的战争。”
“我差点忘了！”这个洞穴人恍然大悟地说，“现在应该是我先问你们，你们是谁啊？”
“啊……我忘记了，”埃马有些尴尬地说，“那么，请问你的名字？”
“你们究竟是不是恶人一伙？”他用一种很愚蠢的方式追问道。
“埃马，这是哪里？”海莉有些犹豫，“其他人呢，除了你们，这里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
克莉穆丝用她冷漠而清晰的声音向我们简单地介绍了目前的局面。
“到了。”憋了好久没说话的埃马忽然透了口气。
魔力漩涡？如果我没有记错，早在石城之战里高炎就提到过尼根人所专有的这种魔法设施。据说巫师迪米尔正是凭借魔力漩涡的力量才可以让“流星火雨”倍加威力——若不是对面有大德鲁伊乌兰德，那时候迪米尔几乎用一个人的魔法打败了我们整支守城部队。
“我的天这不是山洞！”阮达尔惊叹道，这象是一座城，这难道就是一座城！？
“我啊……我叫埃马·埃德。”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今年十岁啊！”
“简单地说，这确实是我的想法。”这个克莉穆丝并不因为长老的激动而改变态度。“这些敌人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都赶尽杀绝的！如果在这里不能集中所有力量粉碎他们，以后我们不管逃到任何地方，也没有了自卫能力！”
也难怪蜥蜴人这样诘问。从我们走出甬道，直到这“魔力漩涡”跟前，见到的新鲜活人就只有格拉切长老一个，而他并不是这里的主人，听他口气，他似乎是在危急中被尼根人中的某个旧相识搭救，然后送到这里。
然而我们又不敢肯定这的确是一座人工的城市，如果它确实是一座城的话，又实在太过荒凉。灰色的菌类和淡紫色的地衣覆盖了大片的石面，尽管深在地下，岁月的剥蚀也毫不留情。这是一座不知在多久之前就被遗弃的废城么？它的每一处棱角都被磨去，每一处平整之处都在崩陷……大自然仿佛曾经把这座城池丢在高温的铁水中炼过，然后在放在阴风口里慢慢吹干，于是这座严重变形的城池，才会幻化成荒山一般。
“是啦，”埃马·埃德轻轻松松地应声道，“他们都是我的伙伴，我的兄弟姐妹。”
那些洞穴人垂下了长矛让开一条通路。先前说话的那家伙引着我们走了出去。
“事实上，我们还不知道你所说的恶人是怎样的？”高炎耸了耸肩道，“你不妨描述一下这些恶人的样子？这样我才好告诉你，我们是敌人还是朋友？”
如果克莉穆丝所说的恶战确实迫在眉睫，那末确实是不能为“圣王”的传说“另生枝节”呢……
“真不敢相信。”高炎目睹格拉切的变化，显然同我一样受震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味起来，刚才他那段罗罗嗦嗦的话，不可能是对我们说的，倒象是向暗中的某人“辩解”……
“这是怎么说？”格拉切抬起头望着埃马，“克莉穆丝，这是你的安排对不对？你的策略也包括这些孩子，让他们也卷进血淋淋的战斗？！”
“我们只是受命警卫这个入口，”那个洞穴人说，“首领告诉我们或许会有恶人从这里进来。”
“……那些恶人是怎样的我不能说，”这个洞穴人老老实实地开口道，“他们伤了首领的朋友，那个朋友叫格切拉……”
尼根的领主们被卡特琳和乌兰德的联军逼得疲于奔命，怎么却把这样一支精锐远远藏在了这里？！
有人来了，那个人或许就藏在洞穴人的队伍当中，那个人甚至可能就是埃马说的“首领”，至少，同埃马的首领有莫大的关系？
“对了，能问你的名字吗？”海莉对那个引路的洞穴人说，“还有，你现在多大年纪啊？”
那种水银般的光线似乎是我们走到近前才点亮的灯光，刚才我们的前方还是一片昏沉，现在那山洞和山坡的轮廓才逐渐清晰。
“看来这些家伙训练有素嘛！”阮达尔脱口叫道。
他们没问我们的来历，或许“她”早知道我们的来历。或许刚才高炎一承认是格拉切的朋友，“她”就暗中赶了过来，把我们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好家伙……”维蒂斯忍不住低声说，“如果我们这样守营盘，不被高炎师父责备死才怪——”
“然后我等到了你们，”他接着说，“但你们同首领描述的恶人全然不同。”
“进来啊，到了你们就知道了嘛。”小洞穴人说这话的口气倒是很诚恳，终究不象有恶意的样子。
“什么枝节，怎么会另生枝节？”阮达尔更加一头雾水。
奇怪的是，周围好象是被专门“清理”过一样，我们没有再见到一处人迹。
“还是我来解释吧。”一个声音仿佛从半空里传来，美丽但略略冰冷。听到这个声音，刚才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小洞穴人全部肃然。
我暗中念了一个最简单的咒语，把一片彩霞般明媚的祝福之水洒在高炎肩头。
这后面半句话，显然已经不是说给埃马听。这个潜藏在暗处的“她”这样高明，如果她是敌非友，恐怕早有一万个机会狙击我们了……
“我从不觉得他们有这么好的纪律。”高炎也摇了摇头。
“领主？什么领主？！”对方阵中忽然传来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我们是尼根人，但尼根人没有什么领主。”
只怕，我早就已经卷入一场“毫无心理准备的战争”了呢……我暗地苦笑。这次重新回来，我早预想到步步危机。我只是遗憾，不该把勒穆利亚的朋友也牵扯进来。
“嗯呵……”艾克斯也咕哝道，“他们天真得好惊人啊……幸好我们的确不是恶人！”
“有某个‘大人’藏在暗处，这一点并不意外。”高炎轻声说，“如果这支洞穴人的势力确实是格拉切的朋友，如果是他们救了格拉切，知道他被强敌追杀……那末他们肯定会有所警戒。”
现在埃马说话的方式全变了，这不是他在说话，这简直就象是有个人附在洞穴人退化的耳轮边，在他的脑后一字一句要他原样照着说似的。
高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目光坚定地紧跟着埃马第一个走进了门洞。
埃马好象暗中受到了提醒，于是他才收敛起毛躁，改变了说话的语气。
我也已经发现，进城之后，这是最惊人的变化！
我们所有人随即集合起来，穿过那血腥的地穴，通过这条被我的戒指的魔力轰开的甬道，进入了宽阔的地下世界。
——先前在诅咒之地被无形束缚着的魔法力，在这里已经被解开了！我和海莉的精神力在迅速地恢复，我们的魔咒是不是也重新起效了？
此时此刻，主人为什么不出现？帮助了格拉切的那个人，或者，也就是那个“首领”，那个“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现？
看见这家伙很不老练的盘问法，就连艾克斯和阿尔维斯他们也相视而笑。很显然，这个洞穴人虽然受到过什么人的指导，但他自己却决不是这支纪律森严的队伍的指挥官。
“好啦，大家没必要站在尘土飞扬的空地上说话。”埃马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这些你们随我来，见到格拉切长老你们自然明白。”
“不，这些灯是用魔法点燃的啊……”海莉一直观察着那些璀璨的水银灯，每一盏水银灯的上方，都似乎盘旋着一团神秘的魔法气流——“真有趣，这是尼根人的魔法吗？”
“没错啊。”埃马很愉快地接受了高炎的恭维，“等你见到首领，你当面同她……”
是啊，埃马他们是同我们一起入城的，这些灯总要有其他人才能点亮吧？既然他们点灯来迎接我们，为什么又迟迟不露面呢？
格拉切！模糊的身影从漩涡的光波中褪出，他的音容笑貌逐渐变得清晰。这确实就是那个地精长老格拉切。
我和高炎又对望了一眼。刚才我们的估计没有错。我们身边的小洞穴人并没有另外的动作，是他们的同伴，或者，就是那些“大人”出手炸塌的甬道。
洞穴人！我永远忘不了那些佝偻的批鳞挂甲的身影，我们这一小队人刚刚走出甬道，这些身影就从幽暗的角落里快速而无声地涌出，随即汇聚成一个圆弧般的包围圈，把我们拢在了中间。
正疑惑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炸响！水手们尽数扭回头去，而我们的后方，已经是一片砂土尘烟。
“无论如何，我相信你们也是我的朋友。”高炎对埃马说，“你很有本领，我可真不希望你是我们的对头。”
“哦，魔法？”我惊觉过来。
“对啊……”洞穴人惊道，“原来你们认得格拉切长老，这么说，这么说……？”
在那路的终端，埃马终于停住，我们猛地抬起头，在我们的头顶上，那海洋般宽阔的水银色光芒正如同漩涡一般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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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灯……”阮达尔则在留意着其他细节。
“我是埃马他们所谓的首领，”那个声音淡然说道，“我暂时不想露面，因为你们一旦同我照面，只怕会另生枝节……”
“格切拉！？”高炎一皱眉道，“你说的难道是格拉切长老，地精长老格拉切对吗？！”
“我们哪里敢瞧不起尼根人啊，”高炎吸了口气说，“你们的孩子都把长矛排得是模是样，我在想你们的大人、你们的军队、还有你们的首领就更了不起了。”
“这些先不要提了罢……”格拉切一脸的沉痛中略带着说不出的尴尬。
“她是我的朋友兰若。”高炎替我答道。光之射手似乎并不担心暗中的“她”听说过兰若。
“并非我不想走，”那个声音依然冷冰冰地说，“你自己问问埃马他们吧……”
这里，尼根人最后的据点？！我心中一怔。
好家伙……我不禁又看了这些洞穴人几眼，这个种族的年龄特征似乎并不明显，如果埃马·埃德不开口，如临大敌的我们做梦也梦不到，这些荷枪持矛的洞穴人，年龄比高炎的射手团还小些！？
不待命令，大家纷纷亮出了武器。
泰泽·斯理普斯！
“不好的预感却总是应验得特别快啊……”高炎无奈地一笑，“果然是他们……他们已经来了！”
“你们毁掉了甬道？”高炎盯着埃马问。
“很多事情……”格拉切凝神想了想说，“我只怕一言难尽。”
阮达尔说它“象是”一座城，因为这山坡上每一处嶙峋的壁面，都不象天然形成。几处异峰突起的巨岩，象是城堡的哨塔，而哨塔之间平缓的山梁飞架过露出灯光的山洞，更象是有瓮城的城墙……
“你们不是尼根领主的人？”高炎和我对望了一眼，然后问道，“那末，你是谁？”
我们跟随着埃马，顺着一路的水银灯越走越深。而在那路的上方，水银的光辉也越来越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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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只有让尼根人沿地下暗道接应，”克莉穆丝的语气忽然有些黯淡，“但这样一来，我们最后的据点也不得不暴露了……”
“我们不走，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没有别的家。”埃马提高声音道，“首领说长老要用魔力漩涡的力量迎击恶人，而我们可以让长老的计划更有力量！”
我们一行人僵在了洞口，大家毕竟只是初次见面，那些洞穴人和他们的首领又神秘得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如果贸然进去，不会被人打埋伏吧？……
这座古怪的城市，外表败落不堪，城内却楼舍栉比。道路的两侧点满水银色的街灯，街灯下面是一栋栋如同巨大蘑菇状的房舍，层层叠叠而错落有致。他们不象埃拉西亚人那样用直线和方形规划街区，但那些曲里拐弯的街巷间却似乎有一种说不明白的道理。
“我知道有人在监视，可我竟然无法发现这个人藏身何处！”高炎的神色绝不轻松。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
不，眼前的这个格拉切又似乎变得少许陌生。他的身子似乎比我们初见时更加虚弱，仿佛那强烈旋转的涡流随时都会被他卷走。可他那暗黄的眼珠里却焕发出一种异样的光泽，此刻他的每一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我感受到那种“气质”，那种我早已熟悉的气质，那种只属于雷、露娜、乌兰德和米兰达他们的气质。
“她？”我却已经注意到埃马刚才的最后一个字眼。
“这就是尼根……尼根人的城市？”我初见高炎的前后，见到的只是尼根领主凶神恶煞的军队。现在看了这样一座城，“尼根人”这个词汇给我的印象正渐渐改变。
“……这真地是‘旧世界’！……原来那些传说每一处都是真的啊……”维蒂斯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他们好歹没有呼出“圣王”的名号。
眼前是一座高大的山洞，这宽阔的洞口甚至大过斯代威克的城门。一通雪亮的青光从洞口内飘出来，洒落在我们脚边的霉菌上，幻化成一片水银式的薄光。
这一句话埃马却没有说完，他好象自己意识到说错了什么，硬生生把后半截子话吞了回去。
于是我们都跟了进去，更加明亮的水银色光线立刻笼罩住了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一阵惊叹。
“首领正在照顾他。”洞穴人说，“既然你是首领朋友的朋友，那末请随我来……”
尼根怎么会没有领主？据我所知，尼根由几十个领主强权专制的寡头政治，已经延续了好几代人……而眼前这个洞穴人，听到“领主”这个词却象是听到一个外国词汇那样新鲜。
“这里，曾经是尼根王国的首都！”格拉切在魔法漩涡中打开了“魔力神眼”，他用“神眼”确定周围暂时还没有敌情后，这时才继续同我们解释道，“但在多年以前，一场大战让地下王国的核心遭遇翻天覆地的破坏，它的故都被深埋在地下，外部世界再没人知道它依然存在，而且有居民生存至今……”
“哈……我倒不怕没有心理准备的战争！在老家那边，每一次黑骑兵发起的战争都不会给我们什么心理准备。”阮达尔抠着字眼说道。“但我最怕摸不着头脑！自从进了你们这处土坑，你们这所有的主人全都半吞不吐！尼根人，你们的头儿呢？既然形势紧急，你们能不能简短点把这事情前后说清楚了？！”
但此刻埃马的身边并没有人。高炎的眼光不经意地扫向周围，周围的其他洞穴人也似乎毫无异动。如果有人在当场指导埃马的话，他，或者“她”，要有雪儿·伊莎贝那样的潜形术，才可能逃过高炎的目光。
“兰，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高炎用只让我听见的压低声音问道。“有人来了！”
光之射手卓越的洞察力，即使在暗夜之中，在千军万马的战地，他也能一眼看穿敌人“首领”的位置……可现在那个“首领”，那个忽然让埃马噤若寒蝉的人，我们却无法发现他……
这座城市安静得象在冬眠，我们见到的，仍然只有先前的那些小洞穴人。
“我不该再说话了，来之前首领就叮嘱过我不要乱说话！”埃马稍为有些慌乱起来，“首领说我说话说得多闯的祸就多，其实我来之前首领一句话也不给我说的。但是首领又要我查探消息……不让说话怎么查探啊……”
“哎，说起来真是奇怪啊？……”我想来想，忍不住诘问埃马。尽管我知道这个洞穴人孩子现在多半只是个“傀儡”，但我说给他听，他背后的那个人应该也听得到。
“不，是‘她’……”我暗地纠正了一下，真见鬼，这个首领真的是“她”么？一个女洞穴人？——或者，只是埃马慌乱中的语误？要知道，以洞穴人的发音来演绎的恩洛斯语言，第三人称代词总被他们用得稀里糊涂……
“十岁！”我吓了一跳，左顾右盼重新打量着周围的洞穴人，“莫非，莫非你们都……？！”
“甬道那边！”阮达尔惊呼道。
“不要喧哗，敌人可能就在附近！”真没办法……那些来自勒穆利亚的水手们，陡然见到这奇迹般的地下空间，一个个情不自禁地唏嘘着。
昏暗之中我看不清对方阵中是谁发出号令，“嗬！”洞穴人顿时齐声响应。他们手持的竟然是清一色的长矛。长矛一挺，齐整如林。这架势竟然同我带过的埃拉西亚重步兵一样纪律严明。
“高炎……”我微微感到有些奇怪，“这些家伙象是同我们打过仗的尼根军吗？……”
“什么奇怪？”埃马问。
“可惜我没能及时让长老的地精们认识那诅咒的元凶，”克莉穆丝的语气略带挖苦，似乎另有所指，“等我见到长老的时候，一切已晚……”
“你这是怎么？”洞穴人没有人类那样的眼睛，但埃马大约还是察觉到了我的表情，他终于显出一些不乐意地说：“知道了我们的真实年纪，你们有些瞧不起我们尼根人对不对？”
我和高炎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我们都亲历过地下尼根王国的战争和冒险逃亡，那些凶猛的黑龙、牛头怪，还有那些头脑简单但却悍不畏死的成千上万的洞穴人大军……我真不希望在眼下这纠葛不清的局面下，再同尼根的势力遭遇。
“这个我们稍后再说！”自从那个声音飘来，格拉切的表情开始变得一反常态地紧张，“克莉穆丝，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说好了，你带孩子们先走的吗？！”
是“她”了，那个首领！我搜寻声音的来源，但这个地下城中回荡着重重的回音，“高炎？”高炎也只是微微摇头。这个神秘的“她”仍然没有现身。
这个家伙好奇心这样大，一上来那股杀气腾腾的派势已经悄然变淡。这些洞穴人高举着长矛，难道不是来同我们作战，而是来同我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