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节外生枝
因为没有合适的接替人选，所以白佑彬仍然得留在海军司令部。
前两家造船厂实力雄厚，几乎参加了帝国海军每一级战列舰的竞标。
陈锦宽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军备采购不是民间采购，价格只是决定结果的重要因素之一，而不是全部。按照海军的传统，技术审核才是关键，只有达到海军的要求，并且价格合理的投标者才能成为最终的赢家。
陈锦宽微微摇了摇头，即便他不认同卫延年的脾气，却不得不认同卫延年的观点。
只不过，今年的采购有点特殊。
说白了，在正式签合同之前，价格谈判是海军与造船厂之间的主要工作。
“元帅……”白佑彬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激动。
“国荣，在我明天出发之前，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
卫延年为此发火也就可以理解了，陈锦宽为此进京也成了必然，严国荣为此再与造船厂谈判也是必须的。
三个月后，各大造船厂递交了第二份竞标草案。
海军不是陆军，海军的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可能像陆军那样快速扩军。即便战舰可以提前设计，还能够迫使造船厂缩短建造工期，可是海军的人员培训则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不说别的，一名优秀的驱逐舰舰长，至少需要在海军服役五年以上。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兵，培训周期也在两年左右。
半年初步设计期限到达之前，有十二家造船厂提交了初步设计方案。
这些草案就详细得多了，在设计指标方面，造船厂明确了设计重点，特别是性能侧重点，以及为了实现这些性能指标，需要采用的新技术，新设备。最后，同样得附上相应的造价明细表。
“那就好，我们现在的经费根本不够，无论如何，也要让首辅提高对海军的重视程度。”
一般情况下，最后的竞标书会在此基础上有很大的变动，特别是竞标价格，会比第一份造价明细表高出至少五成！
“元帅，难关会过去的。”白佑彬不得不扮演安慰者的角色。“我想，首辅削减军费预算，也有他的苦衷。”
白佑彬留在海军司令部的任务就是参与价格对比。说白了，就是利用海军掌握的信息，来核算造船厂的造价明细表，找出造船厂耍的花招。
别看这区区两成经费，除掉必要的硬性开支之后，海军今年的新装备采购费用只有十七亿金元，比海军提出的二十五亿金元少了近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海军今年的装备采购规模必须要缩小三分之一！
白佑彬没有参加具体的谈判工作，他还没有参与这类谈判的资格。与另外几十名参谋军官一样，在严国荣的领导下，他们一起参与了标书的审定工作。
正是如此，海军的投入见效周期更长，所以前期投入更加关键。没有任何一个强国的海军是等到战争爆发之后才扩军备战的。到那时，已经太晚了！
被元帅单独留下，让白佑彬感到很别扭。
陈锦宽铁青着一张脸，似乎没有看到正在发火的卫延年。
“你先出去忙吧。”陈锦宽挥了挥手，等到白佑彬起身后，又说道，“我会尽快回来，在你起身返回南洋舰队之前，再来找我。”
“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陈锦宽拿起了香烟，“明天我就去京城，无论如何也要找首辅申请一笔经费。政府今年有二十四亿的秘密经费，另外就我所知，首辅执政这些年间，一共结余了大概五十亿秘密经费。以前舍不得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按照帝国的《竞标法》与《反垄断法》，最后竞标必须公开透明，即便是军火竞标，也要在系统内部做到公开透明，不能搞暗箱操作。
海军与各大造船厂的代表进行最后谈判之后，将在四月十日之前公布竞标结果。
白佑彬更是不敢吭声，这里没有他主动发言的资格。
不说别的，原本计划订购的六艘战列舰，就只剩下了四艘！
对海军来说，当然不会把造船厂提交的东西当作“真理”。
“压力不轻吧？”这话不像在问白佑彬，更像陈锦宽在自问。
陈锦宽长叹一声，抬起了头来。“延年，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跟二十年前一样。你认为，发火就能解决问题？”
两名中年将军都点头答应了下来，元帅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能怎么样？
陈锦宽微微点了点头。“延年，我去京城后，这边的事情由你全权处理。作为海军总参谋长，你应该成熟一点，并且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元帅，难道我们就这么认了？”
说白了，确定竞标结果的不仅仅是报价，还有相应的技术指标。
听到这，白佑彬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甚至可以说，价格谈判将贯穿于整个初步设计阶段，并且最终对设计指标产生决定性的影响。毕竟，一分钱一分货，如果价格压得太低，造船厂只能降低技术指标，从而节约成本。相反，如果海军想要获得更好的战舰，就必须放宽价格约束。
用卫延年的话来说，这还不够补充达到服役寿命，必须退役的战列舰。
“元帅，你也要保重身体。”白佑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就是说，即便海军立即扩军，至少也要等到两年后才能见到成果。
“谁都有苦衷，而且问题不在首辅身上。”陈锦宽拿起了香烟，“我们的预算申请早就获得了批准，只是议政院的那帮混蛋认为没有必要花这么多钱来采购武器装备。也许，他们迟早会意识到现在的错误决定将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可是我们不能等到后果出来之后，再以此去教训他们，因为到时候损失的不是议员的利益，而是帝国的利益。作为帝国的捍卫者，海军存在的价值就是保卫帝国，保护帝国的利益。”
“我们是军人，不是政客。”陈锦宽淡淡一笑，“只是，很多时候却逼得我们不得不用政客的方式解决问题。这次的事情忙完之后，你就回南洋舰队去吧。你还年轻，不应该把青春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而且你也没有必要这么快接触到海军的另外一面。当初，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战舰上洗锅炉呢。”
海军有自己的价格测算系统，并且会与造船厂提交的造价明细表做对比。
很多时候，造船厂为了赢得海军的青睐，会降低某些重要设备的价格，同时提高某些次要设备的价格，从而蒙混过关，最终达到赚取高额利润的目的。交了巨额“学费”之后，海军制订了极为严厉，而且内容详细的价格审核制度。
正式招标书下达之后，十九家造船厂都迅速做出了回应，并且在一个月之内陆续向海军递交了初步设计规划，并且附带了第一份造价明细表。
难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真是乱弹琴！”卫延年的脾气本来就不小，发火的时候更加骇人。“每次都是议政院的那帮家伙坏事，难道他们还在妄想和平吗？”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陈锦宽拍了下额头，“你们先出去吧，佑彬留下，我还有话跟你说。”
这其中，有三家造船厂参加战列舰竞标，它们分别是：江南造船厂，大连造船厂与高雄造船厂。
如同没有料到被突然叫来参加这场“闭门会议”一样，白佑彬也没有料到，议政院竟然否决了首辅的财政预算案，并且最终将今年的军费预算压缩了两成多，其中，海军预算减少了近两成。
造船厂毕竟是企业，企业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做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元帅，我……”卫延年明显非常尴尬。
这并不是正式竞标书，只是与海军通气，让海军有大概印象的竞标书草案。
相反，陆军只需要半年就能完成扩军行动！
意外的是，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广州造船厂在最后时刻退出了竞争，历史不到一百年的高雄造船厂成了一匹黑马。
明历五百六十九年（公元1937年）三月，参与竞标的十二家造船厂的谈判代表陆续来到了舟山海军司令部。此时，海军总参谋部也迁到了舟山。
“可是……”卫延年勉强控制住了怒火，“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明白，我今天晚上就弄出来，明天一早送过来。”
严国荣则低着头，装着在看手上的文件。
走出元帅办公室的时候，白佑彬微微颤抖了一下，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所谓话说三遍淡如水，别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陈锦宽拍了拍沙发的扶手，“不管我能不能从首辅那争取到额外经费，或者能够争取到多少额外经费，我们的步伐不能停下。延年，在我回来之前，我需要看到详细的发展规划。国荣，你那边也要抓紧一点，能压就尽量压一点，毕竟钱是一分一分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