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逝去的青春
雪又开始下了，逐渐掩盖了长香前的供果。
直到线香燃尽，忘川才抹了一把眼泪踉跄着站起身离去。
厚实的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顺着那脚印，齐云找到忘川刚刚留下的东西。
男人蹲下身子，轻轻拂去供果上的落雪，俯身往前，想看看这小小的土堆前，简陋的墓碑上写了什么。
只是这木板上一个字也没有，只是一块再寻常不过的木板罢了。
“什么也没有？她在祭奠谁？”
冷风裹挟着被烧尽的灰尘飞远，齐云拿起一旁剩下的长香，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之后朝着那无名墓碑拜了拜。
“虽不知你是谁，但我还是要介绍一下，我叫云蕲，是葛钰的丈夫，今后我会照顾好她，至少尽我所能。”
祭拜过无名碑，齐云又顺着脚印离开。
只是这一路上他有一事不明。
“葛钰的长辈们都健在，就连幼时的玩伴都活着，她是在祭拜谁？难道是她逝去的青春？”
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还是先回去陪孩子们过年才是正经事。
齐家今年不仅多了个后娘，还多了一大群的山匪。
原本盖成的小院都有些不够了，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山匪们帮着做饭，也是忙坏了厨房里的钱万。
他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兢兢业业，虽然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好几次都想去瞧瞧忘川的嫁妆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也被山匪发现。
还真是如他娘说的一样[他能查出来什么？]
钱万的确不是细作的料，至少砍柴的技术精进了不少，甚至就连饭也做的好吃多了。
年夜饭上桌，一大群人聚在厅中，虽然很是有些拥挤，但至少大家在一起，也算是一家人了。
酒过三巡，忘川忽而站起身，从不知什么地方捧出来个不小的箱子高声道：“今日是年三十，我给各位备了些薄礼。”
一听有礼物可以拿，山匪们都兴奋起来，纷纷围了上来，想一睹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箱子打开，满满一箱银子在烛火下散发着刺目的光芒，少说也有三百多两。
一瞬间[哇]声四起，就连一向不爱金银的齐永康和齐子轩都凑过来震惊的盯着满满一箱的银子惊呼。
忘川掐着腰，脸颊略泛上红晕，像是微醺：“每个人都有，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望各位莫要嫌弃。”
她说着，双手抱拳，微微俯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她这个礼一出来，在场的山匪们都微怔了一瞬。
这可是龙云国的军礼，他们在战场上时虽离得远，但也见过，绝不会看错。
只是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忘川已经开始分发银子，他们也就将这小插曲抛诸脑后，满眼都只剩下白花花的银子。
所有人都领到银子，一个个高兴的像孩子般，脸上的笑意都是发自内心的。
不仅是山匪们，就连齐家这个孩子们也都有。
“我们也有？”
齐子轩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碎银。
忘川笑言道：“当然，过年了，算是给你们的红封，讨个好彩头。”
“多谢后娘。”
孩子们高高兴兴的拿了银子，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揣在身上，生怕丢了一般。
恰巧此时，钱万端着最后一道菜出现，将菜放在桌上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忘川叫住：“钱万，你等等。”
钱万不解回眸，下一秒自己的手里就忽而被塞进了几块凉凉的东西。
他垂眸看去，便见自己掌心之中几块碎银正散发着亮眼的光芒。
“这……”
“这是给你的，你给我家干活从没出过错，今日过年，总不好叫你空手而归，带上银子回家去吧，跟你父母好好过个年。”
钱万或许是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双手挣到钱，一瞬间竟酸了鼻尖：“夫人……”
忘川见状，下意识掐着腰轻斥：“这么大的人了，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叫人笑话。”
这话是说给钱万听的，可一旁的茂元怎么觉得好像在指桑骂槐呢？
钱万这才忍住了眼泪，薄雾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那你们吃完就去休息吧，我明日一早来了收拾。”
忘川摆了摆手：“不必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已知晓，回去给你父亲带个话，他所担忧的事不会再发生，你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回去好好侍奉双亲，他们年纪也不小了，需要有子嗣照顾起居。”
钱万一愣，眼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都知道了？”
忘川颔首：“你们那点子小心思不难猜，山匪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义村。”
她说着，抬手高呼道：“你们说呢？”
山匪们闻言，齐齐高声道：“夫人说的是。”
穆三站起身冲着钱万正色道：“我们今后不会再干抢劫的勾当，请里长放心。”
钱万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捧着银子的手都止不住颤抖：“你们……就是……山匪？”
忘川闻言，不由得嗤笑出声：“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当细作呢？”
一旁吃的正欢的齐永康搭茬道：“我都看出来了，看来你还不如我呢。”
话音落，孩子们都好奇的盯着大哥，尤其是齐子轩：“大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我？”
四女齐妙春连连点头：“就是，你都不告诉我们，什么话都自己藏着，装什么深沉。”
此话引得在场众人哄堂大笑，好像还真是这样。
齐永康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可看上去倒像个二十多岁的人一般，不爱说话似藏了许多心思，故作深沉。
齐家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葛家就没这么美好的气氛了。
一桌子年夜饭虽比齐家丰盛不知多少倍，但一桌子的人都没一个好脸色，尤其是箫姨娘，这脸垮的好悬没掉在地上。
老太太见众人都不说话，先伸出筷子探向面前的一份清水豆腐：“你们怎么不吃啊？”
话音落，葛盛才有所动作，随意夹起一块不知是什么东西道：“都吃吧。”
美食入口，却食不知味。
箫姨娘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城儿如何了？有没有挨打，牢里可有热食？”
此言一出，葛文嚼东西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瞬间没了用饭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