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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当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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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忘川好奇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原来小城也可这般热闹]。

    是啊,这些热闹可都是靠着玉王一家在外浴血拼杀才保住的。

    如今,天下太平,而最大的功臣却被满门抄斩。

    街道上人潮攒动,小孩子们见到系着红绸的马车就会上来讨要喜糖,说是喜糖,其实就是包着红纸的饴糖罢了。

    这种糖只有在谁家办喜事时才会花大价钱置办,寻常人家饭都吃不上的时候,莫说是饴糖,就是婚礼都简陋的不像样子。

    “你听说了吗?玉王一家被处死了,说是拥兵自重,还通敌叛国。”

    马车外,不知是谁在讨论玉王一家被屠的消息。

    “听说了,真是没想到啊,玉王常年镇守边关,以为是为我龙云守国门,谁知道竟这般狼子野心。”

    “哎,只是可惜了他家的两个女儿,一个是玉川将军,战无不胜,另一个是嘉成县主,美名在外,没想到也叫连累了。”

    “啊——谁啊!”

    还不等两人说完,膝盖处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的她们下意识叫喊出声。

    马车上的女子眼眸被狠戾遮盖:“若没有本将军,你们命都没了,哪还有机会在这说我们玉王府的不是?当真是该死!”

    只是她还是没能下得去死手,一来是眼下的情况她做不到杀人于无形。

    二来此处为闹市,死了人必定会引起百姓慌乱。

    玉王一家虽身死,但前世玉王曾不止一次的说过:“百姓才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屏障,爱国先爱民。”

    父亲的话犹在耳边,而父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马车一路经过热闹街市,行至城门口时稍稍停顿了片刻,再继续往前走。

    只是出了城,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荒凉,杳无人烟。

    “我们这是要去哪?”

    忘川问了一句,没有人应答。

    她警惕的掀开车帘,只见方才还女使小厮们跟随的马车眼下就只剩下一位车夫在赶马,且速度越来越快,马车也愈发颠簸。

    “问你话呢!这是要去哪?”

    许是方才马蹄声太大,掩盖了忘川的声音,亦或是车夫本不想理会,这才没好气应道:“去齐家啊,姑娘不是知道的吗?”

    她一开始还以为齐家只是穷一些,没想到竟在城外。

    可马车走了一阵子她才发现还是自己天真了,愈发荒凉的地方,竟是龙云国与苍国的交界处,义村。

    马车被嘞停,车夫利落的跳下马车,没好气道:“姑娘下来吧,齐家到了。”

    马车上的忘川正闭眼假寐,闻声微睁开双眸,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还有些潮湿的婚鞋踩在石子路上,灰土顿时将鞋面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色。

    她抬眸看去,便见眼前站着个身高八尺,皮肤黝黑,身上还系着个大红绸花的男人。

    男人身后是破败到快要掉下来的院门,院里探出几个小脑袋,一个个的小脸都被吹的红彤彤的,皆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她。

    一身锦缎婚服的女子与这里简直不匹配,就像是不在一个层面,乱入一般。

    还不等忘川搞清楚状况,那车夫从马车后搬下来一个箱子,直接撂在她身边,又扬起一阵尘土飞扬。

    “姑娘,这些是箫姨娘给你准备的嫁妆,既已到齐家,小的就告退了,还要回去复命呢。”

    他说着,一跃跳上马车,扬起马鞭就抽在马儿屁股上。

    动作干脆利落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就好似生怕忘川会反悔似的。

    “咳咳……咳……”

    马车掀起的尘土扬了忘川一脸,她下意识捂住口鼻轻咳。

    如此场面比她前世在战场上可差多了,她能习惯战场上的尘土,可这副柔弱的身躯却不能。

    面对这呛人的尘土,男人倒是淡定自若,像是再寻常不过一般。

    虽说他看上去是个大老粗,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竟躬身,冲着忘川施礼,憨厚的脸上挤出一个不那么自然的笑容来说道:“在下齐云,姑娘还是先进来吧,外面尘土太大。”

    男人只是动嘴,并未直接上手拉扯忘川,这一点倒是让忘川对他这个乡野村夫的印象有所改观。

    女子抬脚进入院中,登时几个孩子便躲在一旁,只有最大的这个男孩还站在原地。

    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着她。

    忘川见到这几个孩子之后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她没问出口,反倒是齐云主动解释。

    “这几个便是我的孩子。”

    忘川瞬间睁大瞳仁,数了数,竟有六个!

    “这些都是你的孩子?!”

    齐云垂下头,似脸上很是有些挂不住的样子:“嗯。”

    这一瞬间,忘川终于明白,为何母亲会说到齐家时的表情难以捉摸,原来是齐家这般光景,她不仅要为人续弦,竟还要抚养六个与她毫无血缘的孩子!

    她如今二八年华,正是青春貌美的时候,比最大的这个儿子也就年长了两三岁,竟就成了他娘?

    [他……娘的……]

    忘川简直目瞪口呆,难怪葛文方才会公然嘲讽她。

    年纪轻轻就给人做了继母,若非这躯体之中是忘川,只怕当真是要毁了一辈子了。

    不过葛钰已经没什么可毁的了,她已经死了。

    齐家没有高堂,按理来说即便是舅父这种长辈也该出席才对,可齐家却没有一个宾客,甚至就连拜堂的仪式都免了。

    齐云请忘川到里屋去坐,之后自己一人去门外把忘川的嫁妆箱子给抱了进来。

    男人轻轻把箱子放在地上,即便再轻,也还是免不了溅起灰土。

    忘川站在地上,环视一圈,也没见到个结实的地方可以落座。

    她有些局促的站着,男人见状后退两步,试探的问道:“你这衣裳太金贵了,要不先换一件?免得弄脏了不好清洗。”

    女孩转身看向男人,只见他双手紧张的交叠在一起,低垂着头,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嗯。”

    女孩颔首应了一声,男人忙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忘川并未着急换衣裳,而是先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

    虽说这里看上去破败,但好在床上的被子,枕头,桌椅板凳什么的都还挺干净。

    女孩伸手抹了一把墙角缺了一角的方桌:“还算干净。”

    只是窗边一个小小的木雕进入她的视线。

    这木雕只手掌大小,做工粗糙,看不出是兔子还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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