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浪费粮食
毕竟榆兰县对于忘川来说人生地不熟的，第一步自然是找一家合适下手的酒楼。
待夜幕四合之时，各处酒楼也开始热闹起来。
其中一家门可罗雀，吸引了忘川的注意。
她站在门口，抬眸看向有些蒙了灰尘的招牌：“岐山楼，就决定是你了。”
忘川大跨步走了进去，这里面别说是顾客了，就连小二的身影也不见。
环视一圈，暗得很，只怕是生意不好，连烛火钱都省下了。
柜台里珠盘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忘川走上前去，便见柜台后正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男子，该是这里的掌柜。
哒哒——
忘川伸出手指轻敲两下，掌柜周高春猛地低下头，后又似惊醒，抬眸看去，迷迷糊糊间，眼前浮现出一个被面纱遮住的女子朦胧的脸。
“呦。”男子猛地站起身：“娘子是来用饭的？”
忘川颔首：“嗯，头一次来，不知什么好吃，不过我喜欢吃肉，随便给上些肉便是。”
周高春闻言，略有些老态的脸上顿时就有了笑意。
忙从柜台里走出来引着忘川落座：“娘子您先坐，我这就吩咐厨房。”
忘川落座，看着掌柜拿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道：“有劳。”
掌柜忙一路小跑去招呼，不多时他亲自端来一份卤肉放在桌上。
“娘子先吃着，还有两个菜正在炒呢。”
忘川笑答：“不急，再来壶酒吧。”
周高春连连应声：“好嘞，娘子稍等。”
酒肉上桌，忘川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肉送入口中。
也不知是不是熬煮的时间太长，肉已经有些散了，缺少几分嚼劲。
再给自己倒一杯清酒，酒香倒是没闻出来多少，入口少了几分柔和，多了些烈性。
开饭馆的，把食物做成这样，也难怪没有生意了。
不多时，掌柜端着两份炒菜走了过来，额上还布满了汗珠。
“娘子慢用。”
周高春放下菜就要转身离开，忘川忽而开口叫住了他：“我一人吃酒只觉无趣，不如掌柜坐下来陪我吃一盏酒吧。”
男子一愣，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满是尴尬：“这样不好吧？”
忘川从隔壁桌拿了个酒杯过来，给两个杯子都倒上酒：“左右你这里也没其他客人，闲着也是闲着，这顿就当是我请你的。”
周高春一听，自己做的东西还要旁人来请，怪不好意思的，脸上本就不自然的笑意也彻底挂不住了。
“别犹豫了，酒都倒上了，你不喝，岂不是不给我面子？”
忘川这话奇怪，周高春与她第一次见面，何来给她面子这么一说？
不过她这话倒是也击溃了男子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看看周围空荡荡的铺子。
好不容易有个顾客，还不把人伺候好了？万一人家觉得吃的不好，不结账该如何？
掌柜一个咬牙，最终还是坐下来与忘川吃酒闲聊。
一杯酒下肚，忘川接着给他倒酒，男子忙双手捧着酒杯去接：“娘子客气了。”
忘川放下酒壶，疑惑道：“你家这厨子手艺不太好吧？这肉做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忘川这话刁钻，像是故意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周高春抿着唇，脸上的笑意难堪到极点：“娘子有所不知，我这里已经请不起厨子了。”
“我手艺不好，叫娘子见笑了，若娘子吃的不好，便不必结账了，算我请的。”
男子说着，尴尬的搓着膝盖，头垂的极低，像是没脸见人一般。
这便是忘川希望看到的，若是生意好，她还看不上呢，要的就是这种破烂到坚持不下去的店才好。
“说了我请，我便不会食言，我只是好奇，岐山楼向来都是如此的吗？”
男子扯了扯唇角，面露难色：“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这店开了三年，一开始生意很好，忙不过来。”
“后来我的厨子自己开了个铺子，做的东西比我这里好上不少，价格还低，时间久了，便没人再来我这了。”
忘川微挑眉：“所以你就自己动手？也没想着再找个厨子？”
周高春深深叹息，无奈道：“找了，可后来都被我那厨子给请去，听说月钱给的多，我给不起，就这样了。”
男子的眉宇间藏着深深的困苦，像是这个铺子已经耗尽了他的心血。
“那你打算就这样下去？”
男子干笑一声：“不准备干了，这里已经有旁人接手，过两日我便回老家了。”
忘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似不经意的问道：“若我愿出资助你，你还要回老家吗？”
周高春闻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猛地抬眸，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娘子说什么？”
一杯酒下肚，忘川接着道：“你没听错，迹县永绥楼听说过吗？”
男子连连颔首：“听说是年前刚开的，现在已经在迹县开了六家分号，每一家的生意都很好。”
忘川颔首：“永绥楼可以做到，你为何做不到？放心，钱，人都我来出，你要做的就只是把账算好便是。”
话音落，掌柜眉宇深深紧蹙着：“娘子为何这么做？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忘川不解：“为何没有好处？你以为我白白帮你吗？”
周高春眨了眨眼，显然是没有想明白忘川为何如此。
忘川被他的反应逗笑：“你还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我帮你，自然是想从你这里拿到好处。”
“你我五五分红，每个月我都会过来查一次账，你出铺子，我出钱，算是合作，就看你愿不愿意拼一把。”
男子从忘川的眼神中看出了少见的坚定，而这样的眼神能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亘古罕见。
他被惊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忘川举起杯笑言道：“愿意与我一起试试吗？”
面前酒盏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
周高春犹豫了半晌才端起酒杯，一点点抬起，却始终不肯与忘川碰杯。
直到忘川没了耐心，主动迎了上去。
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响起，像是一下子敲进了掌柜的心头，令他的世界豁然开朗。
清酒仰面而入，烈的忘川嗓子有些不舒服，赶忙用菜压一压，又太淡，还不如不压。
干脆还是放弃吧，这一桌子的粮食，当真是浪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