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风月白菜
他一怔之下,方才认出该人,便听掌门师兄的声音从前方清朗传来:“不才鲜于通,敢问阁下是谁,为何要挡住我等去路?”
无外乎一句话:
武林高手也是需要吃饭的。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他现在的身份根正苗红,世代祖居渭南,乃是传宗百年的大富之家。而作为公子严格选拔|出|来的“无间行者”之一,他的根骨资质,以及对于武学的心智悟性,很自然地都让收他为徒的那个师父,事后极度庆幸自己的眼光独道,常说捞了个宝贝!
此人一袭白袍,霜染如雪,袍裾随风轻扬,让观者隐有飘飘欲仙之感。
走在一群年轻弟子当中的风朗,双手环在胸前,略显懒散地怀抱住自己用了十多年的那把宝刀,看着前边面色阴沉的鲜于通,心里头有些跃跃欲试。
身为紫薇堂首席谋士风不然的独子,扮作一位纨绔子弟,于其来说简直小菜一碟,非何难事。可真正难的是,如何在地主“父亲”的金钱运作下,一如公子所愿地拜入到华山上面的那个门派中去?
他并非什么孤儿,也没有任何野心。唯一与祁沙相同的,除开性格淡漠比较相近以外,便是同在公子手下效力。
他不喜欢这个复姓“鲜于”的家伙,自从他踏上华山的那一刻起,风朗就极其不喜欢这个中年男人,他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一条批着人皮的毒蛇!阴险,却又狡诈的懂得伪装。
可就有些极度无聊的家伙,要将他、蔡子峰、岳肃、以及那个白观,并称为“风岳白蔡,华山四秀。”,让他一直暗恼不已。心里总想,若这外号被包破那个混球听到,恐怕定会说自己“风月白菜,狗屁不通!”
作为公子手下“杀破狼”三人组中的一员,早在许多年前,他就被秘密派往陕西渭南的华阴县执行任务。而这所谓的任务,实际上,只是扮演一名地主家酷爱习武的顽皮少爷而已。
否则,光凭辈分一项,他也挨不着四人之中的为首位置!
公子总是未雨绸缪,喜欢比别人先走一步。风朗也一直很佩服公子。一是由于父亲风不然孜孜不倦的自幼教导,二则是因为公子他的确拥有一种令人钦佩的奇异魅力。所以,依照自己的了解,他从不认为公子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风朗与祁沙不同!
秀逗这个字眼,他本来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像无间行者一样,都是从公子那里听过来的。
不过,风朗很快便觉得此事,其实也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困难!
面对中原六派掌门之一的鲜于通,他只须喊声“掌门师兄”即刻,而不用像其他的弟子们那般唯唯诺诺,施行大礼,这使风朗感觉非常舒服。他曾听公子说过,这种感觉叫做“优越感”!
想到许久未见的儿时好友,风朗的嘴角不经意地轻笑了一下,但双手的摆放则已调整到了最易出手的位置。这些年来,他本就不错的刀法,现今更见犀利。家传的《波恶刀》,以及华山的诸多武功,练得都已不差。
可自家师父的智商的确很值得质疑,反正不是那种堪堪精明的人物,不过倒也懂得藏拙,常以那位跟他同时入门,一起学艺,矮矮胖胖,看起来挺和蔼的师伯马首是瞻。这对师兄弟的感情不错,甚至够得上十分要好,其在师伯的帮助下小事上虽仍含糊,但也从没触犯过什么大错。
风朗徐徐前进,目光斜瞅一眼某位仪容严整、行止恭谨的同门师侄。在他的身边,还有个相伴而行,湛湛自得的小白脸。收回眼光,风朗的心下颇为不屑。这两个叫做岳肃、蔡子峰的讨厌家伙,一肚子男盗女娼,确学他们师父似的装得道貌岸然,俱是些无耻败类伪君子!
便如现在这样!
“我叫殷扬。”
他的师父受他影响,同样也不欣赏这个靠女人起家的华山掌门。而且,风朗清楚,大师伯虽然平时无从表达,其实也跟他们师徒一样。但就算这样,他们三人的反感情绪终究影响不到某些二代弟子的巧言献媚和跟风崇拜。
反正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应该完成得不错。他是个相当简单的人,很少去想跟自己目前处境无关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远虑,这样活着倒是轻松愉快。可有时候,风朗也会忍不住地去想,同样执行任务的祁沙、包破二人……目下境况如何?
或许,是因为那时……他的年纪最大吧……
所以,对于带给他优越感的笨蛋师父,风朗也一直敬重有加、悉心照顾,倒让总拿自己师弟没办法的师伯大为赞叹,总唠叨着自己也该收个这种徒弟以备养老。
风朗听了,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好笑。
这对他而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相比起出身孤儿的祁沙来,他无疑与身世相似的包破更加熟络,两家人的祖辈数百年来都是兄弟关系。受此影响,风朗和包破也显得格外亲近。但他们两人不得不承认,当初的祁沙才是三人中最强的一个。
风朗抬眼望去,但见前边一块山石之旁,栓着一匹毛色纯白的高头大马,纤腰腿长,甚为神骏!再往上看,高约两丈有余的巨大岩石上,负手站着一人。
在未离开江南以前,当公子与他说起这句话时,风朗尚未领悟及其间真意。等到后来,亲眼看着自己的财主新爹,运用其本身的金钱攻势,像扔垃圾一样的大把撒钱时,他终于有些明了。
他的师父在华山上的辈份极高,甚至比如今的掌门人鲜于通还要高上不少,是华山派中仅余的两位宿老之一,普通门人连同鲜于通,一向都是敬重有加。可在风朗看来,自己的这个师父,脑子却是有些秀逗。
石上那人,闻言先自不语,只是微微侧头,瞟了眼巨石旁边全无阻碍、空旷无人的宽阔官道,似乎觉得对方的问题有些好笑地回道:
曾经不肯服输的风朗,曾经这样的自我解释过。他知道祁沙去了武当,包破去了少林,便如他来到华山一般。
就在他小心注意之际,走在最前面的鲜于通豁然举手,示意身后众弟子戒备止步。
和这帮家伙被人并列,风朗的心里当然不痛快。
有幸活到现在,反倒成了华山门里武功最为高强的人物之一。
这是师父他的幸运,现在,也是风朗自己的幸运。